她拨开李向东说，你回客厅喝茶吧！你李书记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忙厨房的事呢！李向东却问，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把鸡放锅里煮了？这鸡煮烂了，还没吃饭呢！枝子说，我姐说了，今天开年，要拜神。

像她妈那样，要拜天神地神什么的。

李向东说，这些事不是她妈来干吗？枝子说，大过年的，你做晚辈的，还没去给他们拜年呢，就想要人家来你这里？她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来干就行了。

她说，你要把我气走了，让你干，让姐干，看人家怎么说你们封建迷信！说着话，枝子便把那煮饭的鸡捞了上来。

第一个来拜年的是李向东弟弟一家。

杨晓丽忙给一对侄儿女红包，弟媳也拿出红包说是给悬的，见了枝子，也给她两个红包。

枝子不好意思，说，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了。

杨晓丽说，没结婚就不大，说没人过年不接别人红包的。

两兄弟坐一下来，李向东便问，在老邝那还习惯吧？弟弟说，还可以。

李向东说，老邝是个好领导，以后要多听他的话。

说老邝是个廉洁的干部，以后要替他把好关。

弟弟连连点头。

李向东又说，新房子就先别买了。

我跟你嫂子商量过了，你们搬到我那套旧房子去住。

他说，以后有什么事，应该先跟我说说，不是老邝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们的事！弟媳便说，我也跟他说过，叫他跟你商量一下，不是商量房子的事，是要他商量是不是调上来的事，他就是不听我的。

杨晓丽说，他不听你的，你也说啊！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说说讲讲，陈小雨两夫妇来了。

李向东问他们怎么这么早？没回地级市过年吗？陈小雨说，没有，说地级市是他爸爸家，还是在自己家过年自在。

杨晓丽见陈小雨老婆腆着大肚子，心里很有些羡慕，想自己希望给李向东生孩子还要考虑这考虑那，想普通女人就是幸福！李向东说，留在这吃了饭再走！陈小雨笑笑说，不吃饭行不行？今天，我还要回地级市给我爸我妈拜年，给我岳父岳母拜年呢！枝子说，陈小雨，你一定要吃了饭才能走。

我这是借花敬佛，你帮我那么多忙，我枝子亲自下厨，你不能不吃就走！她哪里知道，留下陈小雨，却帮了她很大的忙！来给李向东拜年的人都陆陆续续到了，有留下吃饭的，也有拜了年就走的，汪秘书也带着女朋友来了，在坐的已婚女人便都派红包给他俩。

陈小雨笑他，说他是来李书记这混红包的。

汪秘书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杨晓丽，说这是李书记喜欢的茶叶，杨晓丽会意，便把汪秘书的礼物拿上二楼了。

杨晓明也来了，说他是来给姐夫和姐拜家的，但也代表娘家人来婆家，因此，他带来的礼物最多，两手都提满了。

杨晓丽问，怎么就你过来？杨晓明说，他们都在爸妈那！杨晓丽就拿出两个红包给他，要他带回去给外甥，杨晓明说，下午你们不是要去爸妈那边开年吗？去了再给他吧！黄一家是最后到的。

那会儿留下来吃饭的，男人都坐在客厅喝茶，女的在厨房里忙碌。

弟媳一进门，就忙个不停了。

她估摸杨晓丽不会忙这些事，就显得很主动，烧香拜神都帮着干了。

枝子便有点儿后悔，想当初要知道有那么多人帮忙，根本就不用叫酒店那边送菜过来了。

打电话给酒店那边叫送菜过来时，枝子接了一个电话。

枝子在厨房里忙，手机放在房间里，响了好一会，陈小雨，问谁的手机响。

李向东便叫枝子，枝子忙跑出来接，开始房间的门还开着，后来她就把门关上了，也不知说了什么，接了电话就要出来。

杨晓丽说，快吃饭了还出去？枝子说，公司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一下。

杨晓丽问，什么急事？枝子笑一下说，也没什么急事，一去一回。

杨晓丽说，让他们等一等不行吗？枝子已经出门了。

那电话是枝子广告公司值班门卫打来的，跟她说话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那人似乎没想到这公司的老板是个女的，不相信地问，你是老板？枝子反问他，你是谁？那人说，我是谁你不用管。

我们找你好几回了，没过年一直找到现在。

枝子说，过年放假了，有什么事吗？那人说，也没什么大事。

他说，老板的广告公司生意很不错嘛，到处都可以看到你做的大广告牌，一定赚了不少钱了。

他说，我们几个兄弟这阵手头比较紧，大过年的，想向老板借点钱。

这跑了好几回都扑空了，今天无论如何得有个交代。

枝子心里跳了一下，有这么跟人借钱的吗？她说：“你打错电话了。”

那人“嘿嘿”笑，说：“你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吗？我们就是怕你说我们找错人，才用这个电话给打你手机的。”

她说：“我们不认识吧？”那人“嘿嘿”笑，说：“见了面，大家不就认识了？”枝子说：“我要是不借呢？”那人说：“你还是想清楚再说这句话。”

他说，过年前，你也应该听说了，就在你们这附近，有一家公司门面被人砸了，满地都是玻璃碎，重新装修要化好几十万呢！你知道什么原因吗？就是太小气了，不肯借点钱给兄弟们化化。

他说，“化钱档灾”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化一点点小钱，化解大灾大祸是值的！赚来的钱，不能只留给自己化，也要想到我们这些穷兄弟。

没我们罩着，也不知你的公司会发生什么事？我想，你也不想发生类似门面被砸的意外吧？特别是大过年的，发生这类不愉快的事情，谁心里都不爽！枝子问：“你们是什么人？”那人说：“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没我们罩着，你的公司会很麻烦！”枝子知道自己遇到什么人了，这些人说是向她借，其实是在向她收缴保护费。

春节前，公司那几个职员曾经说有人找她，说那些人欺欺霸霸的，不像是什么好人。

当时枝子也没在意，想什么人欺欺霸霸也不会欺霸到我枝子头上吧？或许，春节前，这些人上门来没找到枝子，忙着收缴其他人的保护费，这会儿，便上门了。

她说：“我的公司还没上班呢？上了班再谈好不好？”这大过年的，各部门单位都放假了，你找谁处理这事？只有往后拖一拖，拖到春节长假过了，大家上班了再说。

那边却不上当，说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看着办吧？是现在赶回来见个面，把这事结了，还是等放假再回来？就由你了。

说完，也不等枝子回复，就挂了电话。

枝子能不赶回去吗？这些人，什么事干不出来？那时候，枝子以为只是几个小混混，化个三两千就可能打发了，那想到，他们却狮子大开口，要借一万块。

枝子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很不满意那个值班门卫，想你一看门的，看好门就是了，那么多事干什么？人家要你找老板，你就不能机灵点？就不能找各种借口推辞？说你不知道老板的手机号码不行吗？说老板回省城过年不行吗？如果，不是看到那值班门卫吓得缩成一团，呆在角落里直哆嗦，枝子还真怀疑他和这几个人是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