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邝却不在办公室,只得打他的手机。
手机响了好一会,老邝才接电话,李向东“哈哈”笑着说,我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
老邝说,我敢不接你电话吗?这话换在平时,是一句玩笑话,但现在说出来,虽然也带着笑,李向东听了却觉得很有别的味道。
他只能装糊涂,问:“你什么时候回办公室?我去你那坐坐。”
老邝说:“我这几天都不回去了。
正想跟你请假呢?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身体有点不舒服。”
李向东知道,如果,自己不打电话给老邝,他是不会打电话向他请假的。
也知道,他那应该不是身体的问题。
却不戳穿他,表现得很关心地问:“去医院检查了吗?”老邝说:“老毛病了,在家躺几天就没事了。”
李向东也就不跟他说什么了,反正老邝也明白他想说什么,电话里也曾经说过了,再在电话里说,也没多大意思。
他说:“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和老邝通了电话,李向东想不想,便去黄的办公室。
黄的办公室就在走廊拐弯处,一拐弯,却见那宣传部长手忙脚乱地从电梯口跑过来,李向东看了他一眼,感觉他也看到自己了,便移开目光装没看见,推开黄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黄正坐在那阅读文件,见有人竟不敲门进来,想要说来人几句,一抬头看,却是李向东。
就“嘿嘿”笑,说:“你这是检查督促工作呀?看我没有偷懒。”
虽然,李向东和黄的办公室离得近,但有事总是打电话给黄,叫他去他的办公室,自己很少到黄的办公室来,只是偶尔经过,又见黄办公室开着门,才进来晃一晃。
黄的办公室与李向东的相比,显得窄小许多,即使,不算李向东扩大的那个小会议室,也比黄的大三分之一。
黄的办公室里只摆一张办公桌,一套沙发,那沙发和办公桌之间就没多少空间了。
黄说:“你刚才布置调研的事,我已经安排了,十点集中开会,下午就开始行动。”
李向东说:“你真以为我检查督促你工作呀?”黄说,那你是没事来闲聊天?李向东说,还真点这个意思。
他坐在沙发上,说,那个宣传部长,也太不像话了,竟要我等了他大半个小时,我现在让他站门外吃闭门羹。
黄笑了起来,问,要不要泡茶?李向东说,为什么不?喝一阵茶再说。
黄就也坐在沙发上,开了烧水的壶,接着把那些茶壶、茶杯一一摆开。
李向东见那些茶壶茶杯还干干净净的,就问:“你这一早还没泡过茶吗?”黄笑了笑,说:“这一回来就忙到现在,喘口气都没时间。”
李向东当过市政府秘书长,知道这些位置成天忙得头发昏也忙不完。
何况,这市委秘书长,又分管着市委办、市政府办“两办”的工作,正所谓千万条线,只穿这一个针眼,一个不小心,随时都会出漏子,想要把事办好,更是忙得喘气的时间也没有了。
李向东说:“你也别大事小事一起忙,抓大放小,那些小事让别人去忙。”
黄笑着问:“哪些是大事,哪些是小事?小事有时候也没出大错。”
李向东也笑着说:“你正确对待吧,有时候也别把自己搞得太紧张。”
黄说:“我这不是给你把关,向你负责吗?”李向东说:“你别一有机会就申请表扬,向我领功!”黄说:“这有时候干活,不能埋头苦干,把活都干了,好好的没出什么事,人家还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以为你什么事都没干!”李向东说:“行了,行了。
你就是什么事都没干,我也不会批评你,你就是什么事都干好了,我也不会表扬你。”
他这说的是实话,其实,对黄来说,他是彻底放心的。
这么些年,如果,要他找一个最让他省心的人,那就是黄了。
黄对他可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当然,这也与他时刻想着黄,有好处总忘不了黄有密切关系。
他们之间,似乎不存在某种互利关系,但是,没有这种互利似乎也难于维系。
你不能总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吧?那牛再无怨言,也总有一天会反叛。
他们与别人的不同是,先想着做事,李向东有事需要人帮忙,总先想到黄,黄帮李向东做事,总先想着把事办好。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
李向东从没想过黄把事办好后,要给他什么好处。
黄也从没想过把事办成了,要从李向东那得什么好。
李向东给黄那好处,给得都是自自然然,水到渠成,有时候黄还没那念头,好处就降临了。
这可说是一种契机,一种巧合,但也是一种缘分!
李向东说,有时间,你去看看老邝,他病了,呆在家里。
黄笑着说,他那是心病。
李向东说,我知道。
既然他说病了,总得去看看他。
他说,我现在去见他,似乎没那么方便,大家在一起,多少有些儿尴尬,你向他转告一下我的意思,三点,一是如果他觉得需要的话,可以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去哪都无所谓,我不在乎他化多少钱。
二是他那个大家族生意还搞不搞?如果恢复再搞下去,我们能帮他干点什么?三是我会尽我的能力保住他,让他留在市县。
李向东不怕跟黄说这些话,别人可能在乎这给了太多老邝,但黄不会在乎。
黄说:“好吧,我去办这事。”
李向东看了看时间,觉得让那宣传部长吃的闭门羹也差不多了,就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黄也开腔了,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说。
李向东停了下来,问,什么事?黄又犹豫了,说,你先把正事办了吧!李向东说,今天一早,你到我办公室,我就意识到你有什么话要说没说了。
黄笑了笑,说,我怕影响你工作。
李向东问,有那么严重吗?黄说,我觉得可能会。
李向东坐了下来。
他说:“你不说,我还不走了。”
黄“嘿嘿”笑,好像不知怎么开口才让他不那么震惊。
李向东问:“私事吗?”黄说:“也算是私事吧?”李向东说:“爽快点。”
黄这才轻声说:“绮红出来了。”
李向东心跳了一下,问:“陈坚怎么没跟我说?”黄说:“她上星期五给我电话,说是想见你。
你在开会,打你手机打不进,就把电话打到我这了。”
李向东说:“你怎么拖到现在才说?如果,我不逼你,你就想一直瞒着我?”黄笑了笑,说:“也不是,我和绮红说好了,今天帮她约你。”
李向东问:“她在市县吗?”黄说:“她给我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市县了。”
他说,接了她的电话,我觉得,还是我先去见见她,探一探她的口风,看她见你想干什么?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能不谨慎一点。
他说,我告诉她,你已经结婚了,说你周末不在市县要去杨晓丽那,希望她最好不要打扰你。
今天一早回来,见你没提这事,我想,她确实没有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