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说:“我自己喝,这就喝。”
他伸手去拿面前那一大杯酒。陈坚按住他的手说,你急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他向枝子招手,说,你过来,你过来。我们三人碰杯。本来,枝子的酒量并不差,但喝得太急,多少也有点感觉了,端着杯子过来时,身子也就有点摇晃。
张志东说:“不能喝就算了。”
陈坚又绕到了张志东那边,说:“我们一定喝,张大市长,你看着,这酒是不会浪费的。”
枝子说:“你到底还喝不喝了,你话怎么这么多,口水多过茶的。”
陈坚知道再不能拖延时间了,这才摇晃着过来。三人站成品字型,陈坚说,碰杯碰杯。就很有些用劲地碰李向东的杯,把他那一满杯的酒碰洒了一点。李向东当然会意,也不说什么,喝水似地把杯里的酒都喝了。
枝子也不示弱,也喝了。
陈坚这才“哈哈”笑起来,问:“可不可以投降的?”
他说,我投降了,不喝了。
枝子说,有这么喝酒的吗?别人喝了你能不喝吗?她急得直跺脚,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目标是谁了。她说,不喝可以,不喝你就是王八蛋,你就是缩头乌龟。你就要用那酒淋头,你那么站着,从头顶一直往下淋。这么说了,她身子晃了晃,忙紧住身边的椅背。
杨晓丽见状,想要起身去扶她,却被陈坚按住了。他说,没事,枝子没事。其实,陈坚很清醒,喝了这一大杯他也没事儿。他担心的是,杨晓丽去扶枝子时,她会借那酒劲向杨晓丽耍酒疯。
他说:“你们都看着,我喝了。”
他就也一口把酒喝了。于是,博得了一片的掌声。有时候就是这样,喝最后的那个反而会博得大家的喝彩。
喝了酒,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枝子坐在椅子上,似是软得不能动了。陈坚对李向东说,你们先走吧,有我照顾枝子。李向东只觉得脑袋“咚咚”地响,知道陈坚在说话,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杨晓丽问陈坚:“你没事吧?”
陈坚说:“我没事。”
他对张志东说,你送送他们吧?李向东可能醉了。杨晓丽去扶他,竟扶不起来。张志东只好叫了另一个人,一左一右把李向东架走了。好在,他们就住在这家酒店,把李向东架进房间后,张志东抱怨了陈坚一番,说这个家伙,每一次喝酒,总要搞些事出来,总要把人灌醉了才愿收场。
有两个女同学见枝子坐在那不能动了,问陈坚,需要我们留下来吗?陈坚摇着头说,你们回去吧,不用麻烦你们了。有人就对陈坚阴阳怪气地笑。陈坚问,你们笑什么?这一问,他就猜到别人的意思了,说,你们想哪去了?我陈坚是趁人之危吗?那人说,不是,不是。忙也离开了。
其实,陈坚不让别人留下来照顾枝子,担心的是枝子会说醉话,会爆出有关李向东的内幕。
班长见大家都走了,便说,你看看你陈坚,搞的什么名堂?陈坚说,我哪知道他们就那么不经喝?班长说,是他们不经喝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陈坚那三脚猫工夫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陈坚“嘿嘿”笑,说,你放心,我对枝子,绝对不会干出什么事!班长说,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事。这个事,我谅你也不敢!
陈坚看一眼班长那张严肃的脸,心里跳了一下。
班长说:“我问你,李向东和枝子有什么瓜葛?”
陈坚说:“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班长说:“你别跟我装!别以为你能瞒得了别人,我就看不出来。”
陈坚看看枝子,见她头趴在桌子上,屁股还坐得稳,就把班长拉到一边,悄声说,枝子一到市县,好像就喜欢李向东了,至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他说,你知道,真要发生什么事,李向东也不会告诉我,枝子就更不会说了。不过,枝子心里总不痛快,好几次都跟我说杨晓丽的坏话,我就知道她是妒嫉杨晓丽。今天,她突然出现,我就感觉来者不善了。他说,我还问过李向东,他不敢和杨晓丽举行婚礼,是不是担心枝子会去搅他的场子?
班长问:“李向东怎么答你?”
陈坚说:“只是说怕影响不好。这什么意思,怕枝子去搅场,也是影响不好,市委书记大摆宴席好是影响不好。”
枝子动了一下,抬着头问,李向东呢?他跑哪去了?他好像醉了,好像被抬出去了。她“哈哈”笑起来,说,别让他跑了,我还要跟他喝。她说,杨市长,你太不够意思了,你怎么总想防小偷一样防着我?你放心,我不会偷走你的李向东。她说,我只是不服气,不服气你怎么就能制服他呢?我怎么就不如你?我真的很不服气!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各自心里却想法不一。
班长想,这问题似乎都出在枝子那,枝子明知道李向东和杨晓丽的关系,却想从杨晓丽手里抢走李向东,但李向东不从,她便认为是杨晓丽把李向东制服了,所以不服气杨晓丽。
陈坚想,可能是枝子和李向东发生关系后,曾威胁过李向东离开杨晓丽,但李向东不从,还要跟她结婚,枝子心里便不服气杨晓丽,想你杨晓丽怎么就能把李向东制服了?他想,这李向东,以后够他好看的,这枝子要是爱到恨时,真有你李向东难堪的时候。他想,那时候,别说我陈坚不够义气不帮你,我是绝对做不到得罪枝子去帮你的!
两个男人正想着,就见枝子像是想站起来,脚下一滑,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两人忙跑过来扶她,连声问:“没事吧?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就听“哇”地一声,枝子便吐了起来。
陈坚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吐就好,吐就好了。班长端了一杯水送到枝子嘴前,说,漱漱口,喝口水。枝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班长只好对陈坚说,把她扶起来。陈坚就架着她胳肢窝往上提,然而,枝子软得像滩烂泥,怎么也提不起来。
班长说:“看来醉得不轻。”
陈坚说:“完全醉了,腿都不会使劲了。”
班长说:“开个房吧,今晚只能让她睡在这了。”
当然,他们都不放心让枝子一个人睡在这酒店的房间里,总得留个人照顾吧?让陈坚在这照顾吗?班长似乎又不放心,陈坚这家伙平时给人的印象可不是什么好男人,于是,他们两人就陪着枝子在这酒店住了一夜。
李向东回到房间也醉得一塌糊涂,但男人和女人的醉法不一样。男人怎么醉,潜意识还是清醒的,有人扶着还是懂得使劲的。杨晓丽扶着李向东进洗手间吐了一回,李向东的醉意就散了许多。他要杨晓丽放一池热水给他泡一泡。杨晓丽当然不干,这可是酒店。虽然酒店也说,那浴缸经过了消毒,但谁又敢用呢?
杨晓丽只得调高水温,让李向东冲热水浴。别说站了,李向东就是坐也坐不住,杨晓丽就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一手扶着他,一手拿着淋浴喉往他头上洒水。自然,她也是一身的湿,可惜了那件刚穿上身的旗袍式长裙,见了水竟缩了好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