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便意识到老余也在这大排档,只是不知坐在什么地方。他说:“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我现在就在你的地头。”
老余说:“不会吧?你来临市,事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李向东笑着说:“你别装了,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就在夜粥档这。”
老余就“嘿嘿”笑,说:“想过去跟你打招呼,但怕不方便。”
李向东说:“有什么不方便的?”
老余说:“你是越活越滋润,越活越年青了。”
李向东问:“你这是什么话?”
老余说:“你是一天一变样,身边的女人一天一个样。”
李向东说,你这是胡说八道,酒喝多了说醉话了。他说,你在哪?我们过去你那搭桌。一边说着,还一边张望,就见一棵树下有人在招手,细看是司徒,老余就坐在他旁边。李向东对枝子说,遇到熟人了。我们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吧。枝子很不愿意,但李向东已经走过去了。
看着老余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李向东便问:“喝了很多酒吗?”
司徒说:“省里有人下来检查工作,所以就喝多了。”
李向东半真半假地说:“有省里关心,是一件好事嘛!”
老余说,有什么好事,是来了解一把刀的事,说我们损害了农民的利益。他说,都是些学院出来的书呆子,他们懂什么?他们哪里知道下面有多难?上面要保护农民的切身利益,说得容易,下面的实际他们知道吗?如果,要保护农民的利益,那五个亿怎么办?那些集资的人怎么办?特殊情况就不能特殊处理?
李向东说:“现在还是原来的管理模式吧?应该不会损害到农民的切身利益吧?”
老余说:“人家不管这些,人家说这种垄断就不对,不把一把刀交出来就是损害了农民的切身利益。”
李向东说:“地级市应该向他们解释当时的情况,把他们拦回去。”
老余说:“地级市那些家伙,能把责任往下推就往下推。只有下面自己想办法解释清楚。”
李向东笑着说:“到了老余你这,还有解释不清的?”
老余说:“我能解释什么?我用酒解释,用土特产解释。”
说着笑着,李向东便把枝子介绍给老余他们,说是陈坚那家伙介绍来的,到市县开广告公司的。他对枝子说,你应该认认识识临市的余书记,也到他们那开广告公司。老余摇着手说,算了,别到我们临市来了,不是我要拒绝你,我这是为你好。我老余也当不了几天市委书记了,别你来了还没开张,我老余就滚蛋了。他说,如果不是这次非典,不是把精力都放到非典上了,这区市班子换届已经搞得热火朝天了。我这市委书记早退居二线了。他说,你还是在市县好好干吧!好好赚市县的钱,市县的钱好赚!
提到非典,李向东就问临市怎么样?老余说,昨天发现了两个非典病例。他说,今天就顾应付省里那些人了。他问司徒,那两个人处理得怎么样了?司徒说,隔离了。老余就说,这非典是什么东西?竟连特效药都没有。他问李向东,你们那的情况怎么样?李向东便把板蓝根事件说了。
他问老余:“处理这种问题,你是高手,有什么高招?”
老余说:“我算什么高手?”
李向东说:“那时候,我根本不用考虑这种群众问题,你全都给我顶住了。现在,才知道,这种群众工作是最棘手最麻烦的,有时候,真有点束手无策!”
老余“哈哈”笑说:“我那是碰运气!我那是倚老卖老!我仗着自己在临市当了十几年市委书记,跟群众硬碰硬,完全是黑社会火拼的架势。”
李向东说:“什么架势都无所谓,只要管用,只要能解决问题。我要有你那资格,我也会用你这硬招狠招!”
老余说:“万事开头难,你回市县才多长时间?就这几个月,还没为市县做出多大贡献,老百姓还不了解你,过个三几年,你让市县老百姓服你了,你的话他们就听了。那时候,你想怎么都行了,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行就竖着行。”
他说,目前这事,你得抓住源头,把那高价出售板蓝根的家伙抓起来,该法办就法办,来狠的,杀一儆百,震一震那些想发难民财的家伙。看看谁还敢动,谁还敢发难民财?把这个源头堵住,群众想抢购也没地方抢购了。
李向东连连点头,想自己其实也想过怎么解决抢购风的问题,只是处理上有偏差。自己只是想,一旦发现抢购风,怎么维持好秩序,怎么疏导群众,却没想到堵住这个源头,杜绝抢购风。
当初,自己如果从这方面入手,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个板蓝根事件了,至少,那高价出售板蓝根的家伙就不敢明目张胆了。他想,你偷着卖,小批量的卖,不引起轩然大波,那就不会涉及到我市委书记了。
李向东和老余谈得兴趣勃勃,枝子却在一边索然无味,想自己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把李向东约出来了,以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吃宵夜,总不会节外生枝了,竟然却遇到了老余这伙人。
一遇到他们,李向东把她也给忘了,跟那个喝得半醉的老头就说得没完没了,她偷偷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他们却还没有走的意思,她就张大嘴假装打磕睡,还用手不停地拍那张大的嘴,借此引起他们的注意。
司徒笑着说:“晚了,很晚了。”
李向东和老余这才意识到,他们说得都忘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