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见四周的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了，便坐了下来，向杨晓丽招手，很和气地说，你过来！杨晓丽也怕李向东喝了酒火气大，还会做出什么举动，就有些无奈地走了过去。

李向东问：“你走什么？这里就不能坐吗？我告诉你，我和黄年青的时候，就经常这样。”

杨晓丽说：“那你也不能吼呀！”

李向东说：“我一看见你那个样，就来气，摆着一副副市长的样子。”

他说，我还是市委书记呢，我都能坐在这里，你为什么就不能？

他指指左边肩膊，又指指右边肩膊，说，你给我盖了两个章，我都不怕呢，都敢脱衣服呢？你还怕什么？

杨晓丽狠狠地说：“李向东，你混蛋！”

李向东却来劲了，说：“杨晓丽，我忍了你好久了，我告诉你，今天我高兴，我不想你扫我的兴，我不想你在我的朋友面前跟我摆一副臭架子，你总得给我几分面子吧？”

杨晓丽看了黄一眼，没再顶撞他。

黄说，算了，喝酒吧。说李向东，你今天才喝多少？发什么酒疯？李向东把杨晓丽面前的杯倒满了，说，我向你赔罪好不好？杨晓丽说，有什么好赔的？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说着，把杯里的酒都喝了。李向东心里跳了跳，想杨晓丽真是生气了，想自己刚才那些话说重了。

杨晓丽果然就不再理他了，只是跟黄喝酒，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答他。也没喝多久，就散了。黄问，杨市长，你怎么回去？杨晓丽说，我打的回去。李向东就示意黄先走。黄笑了笑，便走了。

黄一走，杨晓丽脸就变了，说，怎么样威风了？心里舒服了？李向东说，没有，没有。你心里不舒服，我心里也不舒服。杨晓丽说，我告诉你，以后，在别人面前，我可以给你面子，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得为你那点面子付出代价。李向东说，可以，可以，关上门，没人看见的时候，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我保证骂不还嘴，打不还手。

杨晓丽说：“你把衣服穿上。”

这么说，就看到那两圈牙印了，刚才看到这两圈牙印心里可气，现在却觉得好笑了。她说，你怎么一点廉耻也没有？竟然敢脱衣服，传出去，你这市委书记还怎么当？

李向东说：“这有什么，可以让人家知道，我这市委书记管着百多万人，就只被一个人欺负。”

杨晓丽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一会儿让人生气，一会儿又嘻皮笑脸的。一会儿很深沉的样子，一会儿又很轻挑的样子。”

李向东说：“这才是真正的我。以后，有一段时间，我都不会扮深沉了，黄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我一下子轻松起来。”

杨晓丽问：“他能有什么办法？”

李向东说：“你别看他只是小小的城郊区丨党丨委书记，那也是一把手，很多东西，和市委书记是相通的。”

杨晓丽说：“你怎么还是放不下你的事？怎么还想着要对付钟市长？我看，现在不是钟市长的问题，倒是你的问题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看看吧？看看到底谁有问题？”

这里离杨晓丽家不远，他们一边说，一边往杨晓丽家走去。

有些事情不是想要干马上就能干的。黄那个提高全市干部福利待遇的办法就不能马上付诸行动。李向东要给自己一段时间，至少要等一个月，等自己拿了工资，让别人认为他是拿了工资以后，发现自己拿的钱比以前在临市还要少，才想到这个问题，然后，经过充分的调查研究，才提出这个方案的。

他已经了解清楚，临市的干部待遇要比市县高一些。临市是一个小市，经济总量不高，但是，按人平算却要比市县高许多，正所谓“人少好分钱”。五个亿事件发生后，其他开支可以尽量削减，唯一不能削减的就是干部待遇，多难你都不能少了干部待遇，不提高也得保持原状，这是每一个领导都明白的道理。

因此，李向东便在等时间。

自从，黄提出这个办法，李向东心里有了底，整个人放松许多，便来回于临市和市县之间。其实，也没在忙什么，更像是访朋问友。他去探望司徒，探望兵总，还兴致勃勃地跟兵总跑了他那个监督机构在下面设的几个点，去了几个菜市场。他还组织了市县的五个常委来临市和老余他们拼酒。

老余还公正，不以人多欺人少，也出五个常委，外加李向东和老余两位书记，共十二个人，先拿两瓶六斤装的洋酒，每拨人一瓶。老余说，各自承包，不管谁喝多喝少，喝完了再上。于是，书记敬书记，常委敬常委，书记敬常委，常委敬书记。反正酒量承包，允许内战自家人喝自家人。两方的人员都是挑选过的，没有不能喝的，即使喝得不多，到了这种场合，死顶也得顶个一斤八两。

各自的酒喝完了，老余还要上酒，上那种一斤四一瓶的。老余先把自己的高脚酒杯倒满，再要人把李向东的杯也倒满，便对李向东说，我们两个书记把这杯喝了，刚好还剩每人一杯。

李向东笑了，问：“刚才你有没喝？”

老余喝了酒，显得也很兴奋，说：“你们六个人，我都一一敬了。你们六个人，又都一一回敬我了。”

李向东说：“就跟我们的人喝，你们自己人没跟你喝？我可是又喝你们的人，又喝自己人，两边都喝了。”

老余说：“什么你们我们的？对你来说，没有这个概念。谁叫你又当人家的市长，又当人家的市委书记？”

他见李向东这么磨蹭，胆子更大了。便说，你别管我有没喝，规举是那么定的。就算我没喝，那酒也是我们自家人喝的。他说，现在，我和你先单挑这一杯。说着，也不管李向东喝不喝，就把自己的酒喝了。

李向东说：“你真够老谋深算的！我被你算计了。”

老余说：“喝了酒再说话。不把这酒喝了，你没有发言权。”

李向东当然不会赖老余的酒，只得把酒喝了。

老余这才叫人把所有的酒杯倒满了。他看着李向东扶着桌子的样子，得意“嘿嘿”笑，说：“你酒量还可以，但是，你斗不过我。”

李向东说：“我斗得过你，就不当你的市长了，就来当你的市委书记了。”

老余说：“现在，知道什么是市委书记了吧？市委书记是吃脑的，不是化力气的。”

李向东就揖着双手，摇晃着身子说：“领教了！领教了！”

老余说：“再把这杯酒喝了。我们散场，我们去按摩。”

李向东说：“你这是市委书记说的话吗？你叫常委们去按摩？你这是搞腐败！”

老余“哈哈”大笑，对其他人说：“李市长、李书记，喝多了，有八成醉了。他只知道黄色按摩、异性按摩了。”

李向东再喝了最后那杯酒，真就有点走不动要人扶了。

老余带他们去按摩的地方就在这酒店的楼上，那是双人按摩，一男一女，男的按腿部以下，女的按腿部以上。李向东趴在按摩床上，就迷糊了，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给他按的。好多年了，李向东还没被喝得那么醉，按摩钟点到了，还没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