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就是轮回吧！

整个解剖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待在这种气味中，时间久了，就会感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索然无味。

张一凡虽然很少来到县局的解剖室，但是这些法医的大名，他可是早有耳闻。

他们之所以名声在外，除了专业的技术，细致入微态度之外，就是都是冷冰冰的。

张一凡猜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们跟尸体待在一起的时间过长导致的吧！

张一凡仔仔细细地检查完了这句骸骨之后，就很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安静地等待着。

这个案子是他主抓，而且，能否挽回师父的脸面就在此一举，所以，任何一个环节，他都要参与进来。

很快那名法医从离开了座椅，转身来到了解剖台前。

尽管他带着一层厚厚的口罩和防护眼镜，但是，张一凡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严肃。

“怎么，你们也要观摩吗？”

“林老师，按照规定我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不过还希望您能通融一下！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

“少那老王来要挟我，他还欠我一顿酒呢？”当张一凡提到自己的师父，林法医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是喜欢摆弄这些尸体，并十分享受通过自己的勘验，抽丝剥茧，帮助外面的兄弟破案的快感。

但是，老王比这些都有趣多了！

看到张一凡跟小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林法医一边检查手边的设备一边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这就算是出师了，按说这样奇怪的案子应该是老王亲自出马的，他怎么没来找我？”

“我师父……”

张一凡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小李抢着说道：“我师公被调到别的地方了，听说，就是因为井泉村的案子！”

张一凡一脚踢到了小李的屁股墩上，横眉冷眼地看了一下他，嘴里埋怨道：“就你话多，小心下次执行任务不带你！”

小李莫名其妙，闹着脑袋也没想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这年头，实话最难听！

“下次注意点，说话之前也过过脑子，别整天跟一个愣头青一样！”

张一凡甩手将手中的材料一下子都推给了小李，将脸转向一边。

“哈哈……”

看到张一凡倔强的脸庞以及不明觉厉的小李，林法医竟然十分爽朗地大笑起来。

不过这样的笑声，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再加上本来就位于负2层的位置，难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林法医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听其他人说，林法医之所以比其他同事都出名，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的种种癖好。

比如：在熬大夜的时候，喜欢睡在解剖台上；

再比如：喜欢对着尸体说话；

更为尴尬的是，他还在解剖室里吃饭

这些反人类的习惯，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这里，张一凡也不禁要感慨，自己的师父看起来很正常呀，为什么偏偏会交到这样一个异类作为好友呢！

林法医一边大笑，一边看着表情僵硬的二人，指了指张一凡说道：“你这小子，还真跟老王一模一样，有他当年的风范！对了，别说我没帮你呀，这一次，我还真有大发现！”

“太好了，真实辛苦您了！”

说着，张一凡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想要跟林法医击掌相庆。

但，看了看他血淋淋的手掌，也只好作罢。

“你们来看以下！”

在林法医的引导下，两人围在了解剖台前。

林法医手里拿着一把镊子，指向了那具骸骨。

“一般的坠崖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死后抛尸，一种被害人直接被推下山崖！很显然这个案子属于前者！”

“都摔成这样了，还能看出来？”小李有点难以置信。

的确，要想判断被害人的死因确实有点难度，因为，这摔得也太掺了。

脑袋被摔出的几个大洞，很明显有血液喷溅的痕迹，两条腿几乎是粉碎性骨折，还有一条手臂不知去向。

从手臂的断裂处来看，这条手臂应该是硬生生被撕扯下来的。

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这些伤都是足以致命的。

面对小李的质疑，林法医非但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十分热情地讲解起来。

他随手将从一边的铁盘上拿出一把尖嘴钳，递到了小李的面前。

小李顿时呆若木鸡，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往往都会做出类似的反应。

“接着呀！”

小李在林法医的催促下，只好硬着头皮将那把冰凉的尖嘴钳捏在手里。

“来，你给我夹住这块肌肉！”

说话间，林法医已经下手，用镊子翻开了尸体头部外翻的一块肌肉。

随着肌肉被掀起来，掩盖在下面的各种组织都露在了外面。

这是一个十分不规则的伤口，大概是由于力量太大，以至于头盖骨都被击穿了。

透过这个伤口，张一凡跟小李甚至能看到如同混沌一般的脑浆。

小李拿着尖嘴钳的手已经开始不听话地抖动起来。

他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只是感觉到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酸涩的胃液伴随着还没有消化完毕的食物向上翻涌。

小李再也忍不住了，身体一弯曲，将尖嘴钳都在尸体旁边，就朝外面跑过去……

“这孩子……”林法医一边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哀叹着。

张一凡却十分理解小李，今天是小李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用这种形式接触尸体。

他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因此，张一凡非但没有责怪小李，反而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经过我们的判断，这超市的小老板是死后被抛尸的，由于被抛尸的时候是刚刚咽气，所以在伤口处才会出现大量喷溅的痕迹！”

“证据呢！”

张一凡相信林法医的经验，但是，他更相信证据。

“刚开始，我也倾向于被害人是中毒而亡，但是通过对其血液进行毒理检测，并未发现毒素，经过二次检查，我发现凶手对被害人进行了很多的伪装！”

“看来，这次是遇到对手了呀！”听着林法医的解释，张一凡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首先，在被害人的脖颈处出现了被勒的痕迹，且被害人的舌骨有轻微的骨折！”

这是机械性窒息的主要症状！

“但是，我们又在被害人的肺部发现了大量的积液！根据其脖颈处勒痕的形成情况做对比，这些积液是后面形成的！”

“等等……”

尽管张一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如此复杂的杀人手段，还是让他大脑里乱糟糟的。

“这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种死法！”

看来，这个超市的小老板上辈子是做了不少的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