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国企破产下岗后,在生存路上颠沛流离的香爸,有次偶遇路人围着个瞎子算命,一人10元,那时候的10元人民币,据说相当于时下100块。
想想自己一生坎坷,
命运不济,
香爸扔了一张大团结,在瞎子手里,瞎子就颤巍巍的捏着香爸的左手,嘴里念念有词,最后,送了香爸四个字“平安是福”
香爸并不迷信,
可也牢牢记住了“平安是福”四字箴言……
或许真是瞎子算准了香爸的前世今生?回想自己这一生,的确,坎坷崎岖,期期艾艾,然而,直至进入耳顺之年,除了那次不慎摔碎了脚踝,可以说基本没有血光之灾。
在这么个大动荡和大转型年代,
一个无权无势无钱无房的老年男,能做了全身无损,难道不正是应了那句四字箴言?
于是,可怜的香爸,准备撤退了:“算了,蒋科,吃素碰着月大(谓倒霉。不情愿吃素,偏偏遇上大月,斋日长。),面皮老老,肚皮饱饱(只有面皮厚才混得好)的呀。”
蒋科沮丧的瞟瞟他:
“这一次税款罚款一齐下来,赚的点钱,就剩不了几文啦。络耳胡限定今下午下班之前,把二款交去的呀。”
香爸痛苦的绞绞自己手指:
“交就交吧,唉,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自古皇粮国税呀,没法。”
蒋科不愧是清账盘算高手
这么说说,那二款缴后和自己收兑前暂垫付款后,香爸能提成的数目,在他脑海里,大致就浮现了:“只是,我很愧疚,跟着我担惊受怕,却一直没能让你赚到大钱,实在是非人力所能的呀。”
香爸也听懂了,
瞪瞪眼睛:
“你那些垫付的,必须要付清的呀?再缓一个季度,很难吗?”蒋科当仁不让,瞟瞟尽职尽责的俩姑娘,嘴巴朝经理室呶呶:“请,进来聊聊。”
聊的结果,
如果蒋科把自己为老同事垫付的资金全算上,这次香爸实际到手,就只有三万块。
这自然让老头儿差点直接蹦了起来:“我自己也算了的,再少也有9万块的呀。”蒋科则一脸晦气,弱不禁风的重新抓起计算器,摊开几个记账本,一笔一笔的算给老同事听。
香爸听了,也抓过一笔笔的记录。
细细看了,最后承认,是自己加错了。
其实,香爸的记忆和理解都好,一点没出错。错的是蒋科。以蒋科的老板身份和出资方,要在长达三个月的账本上,玩点小花絮,抠掉点小数点,是一件愉快且轻易的事儿。
除非其下属,
一开始就每时每刻,
每天每月乃至每年,一笔笔,一点点的一丝不苟记录着。可那样一来,基本上就没有任何人,愿意雇你当员工,和你做朋友,一起吵吵闹闹的发财了……
当然,
现在最重要的,
是应对眼前的敌人,而不是二老头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这点,蒋科心里透亮。他一面往抽屉里悻悻然的扔账本,一面咕嘟咕噜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香像听得清楚。
“谁让我们人言微轻呀,费心赚点小钱仅够糊口,哪像位高权重,又有真才实货的王研究员呀,唉!”
蒋科的煽动,立竿见影。
香爸听在耳里,又开始眨巴眼睛。
快到中午时,香妈打来了电话:“我己和老娘约好了的呀,三个兄弟也答应赶到,你最好请假早点赶过来。”香爸闭闭眼睛,自己完全忘记了,昨晚上和老太太商量的事儿。
可他,
马上替自己找到了借口:
“我想,这事儿特重要,双方都很敏感,如果我先躲避一下,由你出面揉搓揉搓,可以避免一些矛盾的呀。不管怎样,你是长嫂,这些年大家全靠你撑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给你难堪的呀。”
香爸说得有理儿,
老太太略想想,就愉快的答应了。
关了手机,瞟到俩小姑娘在相互使眼色,香爸笑:“老夫老妻的,又没讲悄悄话,你俩鬼什么鬼呀?”小英姑娘揉着眼睛:“哪能呀?我是想起了我爸,一和我妈说话,不是瞪眼就是吼叫,瞧着就让人害怕。我还以为天下老夫妻,都是这样过来的呀?”
小芳姑娘声音柔柔的:
“我将来找男友,就要找像香爸这样说话的。我们女孩儿倒不是怕男友没钱,最怕的是花心和生硬的呀!”
香爸愉快了,
冲着二小丫头微笑:
“谢谢,真想不到,我老头子还能得到黄花姑娘这样的评价?你们真是好姑娘!”蒋科在里面扯着嗓门儿叫:“小芳呀,怎么还不叫外卖呀?你不饿,我和香爸可饿了呀。”
小芳姑娘哦的一声,
急忙冲进了经理室……
大家正在高高兴兴吃饭时,王芳站在了门口:“蒋科,香爸,小英小芳姑娘。”俩小姑娘站起来,亲亲热热的挽着她过来。
二老头儿一面加快吃饭速度,时不时的和王芳寒暄。
一面彼此使着眼色,打着小算盘。
香爸刨完最后一口饭,收拾起空饭盒和汤钵,对王芳说:“你坐坐,和蒋科先聊聊,我外出顺便方个便的呀。”这让饭后负责打扫收拾,并拎着拉圾到外面扔进大渣桶的小英姑娘,高兴得欢呼起来。
“啊唷!今天香爸帮我的呀,好轻松哦。”
香爸扔了一大包拉圾后,也顺便拐进了大公厕。
撒上一大泡尿,出来踱到了地铁口,直接给王国打电话。因为,从刚才和蒋科的闲聊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再给王打打电话。
老头儿倒不是怀疑蒋科在搞假账,
而是觉得面对“强盗式”的络耳胡,二老头都没辙了,或许王国还有办法压压对方?
再则,虽然自己也知道,“依法纳税光荣,偷漏税费可耻”,然而,现在谁不知道,真正依法纳税的有几个?想那王国身为省考古研究员,且经常替副国级正部级们医疗保健的,大约他出面找找人,屁事儿也没有?
钱啊钱!
钱呀钱!
按照刚才蒋科的算法,税一纳,费一缴,帮垫的账一还,明明可以到手的9万多块人民币,就只剩下了3万多块啦,谁想起也不舒服的呀。
手机顺利拨通,
听了香爸添油加醋,基本上真实的汇报。
那边儿的王国,足足有三分钟没说话。三分钟180秒的嘀嗒嘀嗒之内,王国在想什么?香爸自然无从所知。答不答应,也无从所知。
可有一点,
香爸很自信。
自己能经常性拨通对方手机,事无巨细的汇报,王国一定很高兴。自古以来,谁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更何况,香爸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缠紧王国,学点真本事,弄点真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