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爸看看一边儿的蒋科,
真想对着他撅起的屁股沟,狠狠踢上几脚。
原来,蒋科正屁颠颠的拉开抽屉,把那几个账本全部刨拉出来,摊在桌子上,眯缝着眼睛,津津有味的查看着呢……
香爸知道,
这几个账本,
记着每月各杂项的开支收入,提成奖金发放的记录和领取人的亲笔签字,物业房租,水电气,公摊,考勤等等。
这可不是一笔糊涂账,
从来就奉行“好记心不如烂笔头”蒋科,
除他自己和员工们的方便时间,基本上都要事无巨细,全部记录在案。“好了,香爸,谢谢你的配合。”王国语气亲热,朴素自然,就仿佛他昨晚上根本就没接到过对方电话一样,侃侃而谈。
“这月中旬,我忙过后,再来上海,反正走高速也不过3个多点小时,很方便的哦。王芳下午到店里,晚上呢,你们全都去吃个便餐,由王芳买单的呀……”
遥控的省考古研究员,王气盎然,点面全顾,上下皆揉。
很快,就打消了香爸的稍许不愉快,放下了话筒。
香爸本打算嘲嘲蒋科,可看他仍然撅着屁股在忙着清点统计,就没好气的出了经理室。当然,香爸不是痦子,尽管心里不舒服,可理智很清晰,这己算是王国和老同事照顾自己了,该还就还的呀……
只是这么快,
钱都还没在阿拉手上过的呀。
罢罢罢,还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如此,天经地义呀。铃!香爸四下看看,又朝俩小姑娘呶呶嘴巴,示意她们查看自己的手机。
可俩小姑娘却一齐对他笑笑,
小英姑娘还对他扮个鬼脸,吐吐舌头。
香爸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兜里的手机在响。老头儿掏出来:“喂,香爸古玩。”这是王国和蒋科帮他设计的,对处接打手机电话时的标准化格式。
“你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方不耐烦的训斥道:“不是如山古玩吗?怎么又钻出了香爸古玩?”“如山古玩是我,香爸古玩也是我的呀!”老头儿按照二人拟定的标准化格式,有板有眼的回答。
“欢迎你对本店的垂青和光临。”
“还欢迎哩?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叫香爸的老服务崽呀?”
香爸听听话不对,瞪起了眼睛,妈的,什么客人?敢叫我老服务崽?“我是区地税局稽查处。”香爸脑子里嗡的一声,有点不知所措。
“我叫,算了,你们都叫我络耳胡,就络耳胡吧,请问,”
后面的话,香爸没听清楚,而是捂着手机跑进了综理室。
正在细细统计和清点着的蒋科,听到外面有跑步声,一楞,刚抬起头,就见老头儿犹如捧着一颗大丨炸丨弹,恐怖的瞪着眼睛狂奔进来,眨巴着眼睛:“怎么了?”
“络耳胡。”香爸怪叫一声。
把手机一下贴在了老同事的耳朵上……
几分钟后,蒋科放下了手机,牙齿咬得咯咯咯直响:“一准是那狗日的儒生,络耳胡的耳朵有那么灵的呀?”香爸哪儿知道,蒋科早己和王国商定。
其实不是商定,
二人相互使使眼睛,就达了默契。
话是要说的,戏是要演的,税,能偷却是要偷的。怎么偷?这自然是王国在高层面操作的秘密,就连蒋科也不甚清楚,至于当陪衬的香爸,当然就没有必须让他知道的必要。
非但如此,
就是借口把香爸可以分到的提成,降到最低程度。
这即可以提高二人各自的收入,又能让香爸保持艰苦奋斗的朴素精神,继续当好自己的拦箭牌和员工,并能在意外之外,现身说法,起到人证作用。
香爸也红了眼,
人性本能的弱点和对法律的无知,让他比蒋科更甚。
“这小狗日的,总跟我们过不去,干胞来个一了百了的呀?”蒋科一下盯住了他:“说说你的想法。”香爸立时语塞。
香爸的确从心里讨厌儒生老板,
尽管上次对方专门跑来打抱不平,也曾引起了二老头暂时的好感。
可儒生一直把二老头视为敌人的态度,却在二人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职,如哽在喉。特别是在二老头各怀鬼胎,寻思盘算着自己的收入时,这厮又横起杀了过来,焉能不让二人愤怒的得想杀人?
香爸有所不知,
刚才络耳胡在电话里,将蒋科连嘲带讽,好一阵奚落。
“……当然罗,你蒋如山有靠山,我们地税局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上次算你有种,税款罚金没在我们这儿放上一个星期,就给退了回去。干得好!干得妙!再来一个要不要?老子给你讲明白,江湖外,你是守法经营的古玩商,我是秉公执法的市区稽查处长。江湖内,你就是偷税漏税的奸商,我也是巧取豪夺的腐败分子,都不是他妈的好人。你要和老子过招?行!接着过。今儿个,限你下午下班之前,自己抱着税款罚款到处里找我。敢不来,你试试?”
这其中的许多话
蒋科自然不能让香爸知道
到时,不是故意瞒着他的事儿,而是共谋作案的罪名。只想多多赚钱,还不至于有意陷害老同事的蒋科,现在还于心不忍。尽管自己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往肚里吞咽。
当然罗,
一想到在自己赚钱的路上,有这么个混世魔王拦着。
如果能借他人之手,将其剪除,肯定是件快意的事儿。还有,就是蒋科不好说出口的,上次虽然经过王国在高层次的操作,那几十万的税款罚款,虽然给依了个漂亮借口,重新退了回来,可王国依乎有点不高兴。
他不说,
蒋科也懂。
偷漏税款,巨额贪污国库,可是个谁也救不了的滔天死罪。这个准则,全球通用。看看那个当年何其嚣张的赖昌星,其上天入地之手段,横贯中国上下五千年,其记录至今无人能破,何其了得?
然而,
一旦东窗事发,
所谓的人脉保险统统灰飞烟灭,烟消云散,赖本人至今虽然仍躲藏在加拿大,可那跟被一枪崩了脑袋,有什么不同?
所以,
贵为省考古研究员的王国,能不出面,当然就尽量不出面。
如果合作方有这个能力,完全能做到自我打点,名利双丰,王国在幕后只借专业职业之便供货,岂不皆大欢喜?
香爸呢,
虽然出于气愤,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可的确并没任何打算和想法,而且永远也不会有。要不,他就不是香爸,而是杀手了。被蒋科这么一逼,他也在自己心里着急。
很明显,
给儒生老板这样寸步不离的盯着,
再给络耳胡这样气势汹汹的逼着,这生意的难度,会越来越大了。到头来,蒋科王国谁也不会再出钱出地方,让自己继续“学作生意”,有点令人不寒噤……
也许,
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