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爸,我们可都记着你哦。要不是你,我侄女怎会当上老板?还收了小香?”香爸侧侧头:“小香呢”韩伢子轻轻答:“送货的呀”
“嗬,师傅,那边靠,停那边儿。”
庞然大物忽然松开了香爸,走向一边儿。
香爸感到虽然他是正常指挥,甚至还有意识的压抑着自己的嗓音,可听起来,仍像从一个大铁桶里发出来,带着低沉的嗡嗡嗡声。
“这快件营业部,不是你们自己开的呀?”
香爸奇怪的四下瞧瞧:
“自己开的,还那么,”“抵一个,算一个呀。”韩伢子低笑到:“你也知道,小香那个人,一天就猴蹦猴蹦的,歇不住。再说,总经理亲自出马送快件,对员工和客人,都是一种鼓舞和广告的呀。”
听到这儿,
香爸又欣慰地瞧瞧韩伢子。
瞧得韩伢了红了脸蛋,不好意思的笑到:“香爸,是不是我说错了?还是,我变丑了的呀?”香爸感概万千的摇摇头,舒了好大一口长气……
谁知道,
也就在三个月前,
在上海街头,这个叫韩伢子来自四川江油的村姑,差一点被地痦强行拉走。她自卑和胆怯的整天躲藏在,欧尚后面的下只角小巷中,那间一大半是废旧报刊杂志,一小半是大木床的小搭房里……
那些堆积如山,尘土飞扬的废旧物品。
乱飞的绿头苍蝇,白天也幽暗湿润的空间,肆无忌惮尽情的吞噬着人的尊严和信心……
只要你敢干,敢向命运挑战,一切,都在改变!一切都在前进!哦大上海,上海滩,每天,有多少奇迹在你怀抱诞生!每天,又有多少勇敢的人们,在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梦想啊!
“我希望自己变丑一些,每天就没有无聊人来骚扰的呀。”
韩伢子吃吃吃的笑着,
忽然眼睛一亮:“香爸,那儿哩,小香回来了。”香爸顺着她手指瞧过去,可不,一溜儿五辆赤红色的重庆产摩托车,载着十个小伙子,疾驶过来。
这一带虽然路宽,
可行人也多。
又值晚高峰,那三三两两步行的年轻白领们就更多了,几乎是水一般的漫过来。然而,五辆摩托犹如五道火焰,熊熊的燃烧着,表演似的在人海中穿来穿去。
更奇怪的是,
好像人们早熟悉了解了这五道火焰,
不但无人抗议或躲闪,而且还不时有人在和骑手打招呼。当然,也不时响起姑娘的尖叫:“快看,快递小哥!好帅好酷的呀!”
片刻间,
嘎嘎嘎嘎嘎。
五道火焰飞拢了,按照庞然大物保安的指挥,骑手将车推向一侧的公共停车栏,准确无误的卡在每个车环里,再牢牢锁上。
往屋里涌的快递小哥们
有的朝这边的韩伢子挥手
“总监,老板娘,好养眼哟!”有的则大声招呼到:“小香老板,今晚吃重庆鸡公煲,又麻又鲜又辣又香的呀!”最后一个掀掉头盔的小香,把头盔和摩托车交给庞然大物保安,对着香爸笑嘻嘻的跑了过来……
晚上,
小香和韩伢子请香爸,在欧尚吃茶餐厅。
香爸很惊奇,左右上下的打量着:“没想到,这儿也有欧尚,我还以为只有浦西才有的呀。”小香把一大块涂了奶油的点心,拈在香爸碟子里介绍着。
“哪能呀?据我所知,欧尚在上海滩各区都有,装饰,服装和经营都一样,”
上下瞅瞅,再说。
“这在外国叫加盟店,就像这间茶餐厅,也是浦西欧尚三楼上的那间加盟店的呀。”韩伢子问:“你咋知道?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哩?”
小香,
神气十足的摇摇头:
“这么简单的小事儿,也值得说?自己观察的呀,一观察,不就明白了的呀?”香爸似信非信的看看小香,二三个月不见,昔日被债主和良心,逼得那么穷困潦倒落魄的前鱼老板和前香总,容光焕发,精力充足,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活力。
小香查觉到香爸在打量自己
就偏偏脑袋,:
“香爸,还记得你以前托我的事儿吗?”香爸一时没听懂:“我托你,的事儿?什么事儿呀?”小香不回答,而是看着韩伢子。
韩伢子就咯咯咯的笑到:
“就是你女婿呀,叫白驹对吧?”
“对呀。”香爸更如坠烟云:“我女婿,是叫白驹,怎么回事?”原来,也就是三个月前,彤彤转幼苗园时,香爸有一次独自散步时,碰到了经过自己指点,正和同伴热火朝天到处搜寻废旧古玩儿的小香。
爷儿俩边走边聊,
无意中聊到家庭诸琐碎,
正被彤彤转园弄得焦头烂额的香爸,无意中生气的唠唠叨叨:“……那个白驹呀,早出晚归,忙忙碌碌,也不知到底在干些什么?你认识的呀?”
小香点点头,
其实,他和香爸的硕士女婿,根本就没说上过一句话。
不过,只是偶而看到相互点点头而己。人家一个名校毕业的大硕士,哪看起我一个小小的鱼花子?能不说话,就尽量点头,这样既能避开说话的尴尬,也保持了自己的尊严。
小香可知道,
自己和香爸的硕士女婿,
中间可差着老大一座山的,出于尊重香爸,小香只能点点头。“认识就好,以后,替我盯着点,看他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
虽然就这样轻描淡写,
简直可以忘记,忽略不记,可小香却牢牢记住了。
于是,小俩口才有了昨天和白驹的路遇与帮忙。当小香一五一十的说完,香爸仍不敢相信的问韩伢子:“你是说,你亲眼看到那个叫小玫瑰的狐狸精,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亲亲热热的偎在白驹怀里?”
看到老头儿额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韩伢子有些害怕了,迟疑不决的看看小香。
小香也醒悟过来,后悔不迭,一面给韩伢子递眼色,一面打着圆场:“香爸,你别着急,我看,人家完全是为了工作的呀。”
“工作?白驹不是在干广告工作的呀?”
香爸有些着急了。
他当然听清楚了刚才小香和韩伢子的全部诉说,虽然气愤,却仍是不太相信。这其中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特重的老头儿,对女人说的话,从来都是似信非信。
这种习惯成自然,
也加重了他的迷惑不解。
所以,小香一说完,香爸就接上了:“难道广告工作,就是要和女同事搂搂抱抱?”小香眼睛一亮,急忙接上:“对对,广告工作就是这样的,不但要搂搂抱抱,而且还要睡觉的呀。”
韩伢子一听,
吓坏了,暗中狠狠踢了小香一脚。
小香也鬼精灵,挨了一脚后,趁话音未了,又接上:“我说的是,假装睡觉,就是那种穿得端端正正,大开着灯,男女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广告,广告,”
文化有限的小香,
编不下去了,眼看就要露馅。
韩伢子急忙递点子:“宣传,广告宣传的工作。”“对。”小香感激的一斜身子,抱住了韩伢子:“就是那种,哎香爸,我倒是老老实实的给你讲了,你可不能歪着脑筋胡思乱想的呀。”
这最后一句,
准确戮中了香爸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