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点击屏幕中间,可以看到当前章节及切换阅读主题!

忙碌的人心里容易迟钝,清闲的人心里就会敏感。陶晓伟天天看着全家人忙忙碌碌,敏感的内心发现父母忧郁的眼神,就连上小学的弟弟也失去了往日的欢笑,一脸暗淡。

他坐不住了,每天天没亮就第一个起来,挑起水桶给水缸加水。水井就在村头,来回一趟也就是六七分钟。等到母亲起床煮粥的时候,陶晓伟已经把家里的缸、桶、盆全盛满水了。

母亲心软嘴硬,责骂了儿子一通,说身体没好,不要累坏了。可是眼浅,知道儿子的心苦,止不住眼泪在簌簌地流。

天开始朦朦亮。

陶军红也起来了,他看到满缸满桶的水,心里明白了。但他什么都没说,拉出耕牛吆喝着下地去。

初升的朝阳静静地挂在山头,红通通的,像熟透的苹果。凉风习习,带着一股湿润和清凉,混合着稻谷的清香。

秋收时节,全村家家户户的人来去匆匆,显得更加忙碌。

连续几天,天空都是一片深邃蔚蓝,太阳金灿灿的。

好天气呀!全村人开始收晚稻。二嫂带着两个姐姐早早就下田割稻谷,中午,父亲犁完田地,马不停蹄地将稻把挑回村边的晒场。

陶晓伟知道挑稻比挑水的路途坎坷遥远,担心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他捞起工具想跟在父亲后面。父亲脸色严峻的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陶晓伟心一沉,不敢再坚持。他只好到晒场整理场地,将父亲挑回来的稻把散开,谷穗朝上,次第摆好,铺成一个圆形。

下午,晒场热闹起来,很多人家把当天收割的稻把挑回晒场,各家在自家位置忙碌着把稻把摊开,然后一个人牵着三五头牛,站在中间,驱赶着牛围一个圆圈踏步行走,用牛蹄踩踏稻穗脱粒。

这个工作看着有趣,其实不容易。牵牛的人要时时变换位置,引导牛把所有稻穗踩踏彻底,完全脱粒,同时,时刻留意耕牛表现,堤防耕牛拉屎拉尿,发现耕牛行走脚步变缓,脊背拱起,尾巴上翘,就要赶紧勒住耕牛,吆喝它们停下步伐,飞快地钻出圈外,拿畚箕水桶伸到牛屁股接住粪尿,不能让牛的屎尿弄污了稻谷。

村口的张旺家最早开始牵牛来踩踏脱粒,他家劳力多,人丁旺。张学问仗着学问高,做什么活总习惯冲前打头阵。他对自己长房身份很在意,经常夸耀说,从高祖时候起,一路下来身居长房。自己给孙子取名字取得好,长孙张兴,幺孙张旺,人兴财旺。

今秋第一天收稻,张学问第一个牵着耕牛帮长房儿孙踩稻脱粒。

张学问年龄大,但身骨硬朗,性格和善,他在哪里,快乐就到哪里。他熟练地将牵牛绳在左右手间转换,开心讲起了他引以为豪的古典故事,从诸葛亮草船借箭到司马懿装疯卖傻,滔滔不绝。

陶晓伟三叔也在晒场另一端摊开了稻把,正在驱牛转圈准备进入稻阵,听到张学问讲司马懿一世精明,最终被死去的诸葛亮以毒液泡书用计毒死的故事,哈哈笑着说:“读书也会读死人啊。你们这帮小娃仔听到了吗?做人太坏没有好下场,坏人读书会读死人。”

晒场上笑声此起彼落。

欢笑暂时让人们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全村老少在欢笑声中送走了忙碌的一天。

到太阳落山的时候,陶家终于将收割的稻把全部挑回了晒场,幸好陶晓伟已经摊好了稻把,陶军红赶忙牵来耕牛,快鞭驱赶它们踩踏稻穗。耕牛喘着气,躲着鞭子,加快了脚步……

陶晓伟将谷耙架在晒场一旁的两块巨石上,坐在耙柄休息,等着翻稻穗。巨石原先是用来压篮球架的,后来,集体解散了,篮球架破损了,木架被人拿去当柴火,巨石扔在场边,日晒雨淋,霉斑点点。

一直忙碌到深夜十一点钟,陶晓伟一家才把脱粒的稻秆清理干净,将稻谷拢成谷堆,用稻秆覆盖好。然后一家人疲惫地回到家,一个个都懒得说话,吃饭,洗漱,熄灯休息。

甲亢真是一种慢性病,侵蚀着陶晓伟的健康,也一点一点吞噬了陶晓伟自小滋长的一副壮志。

足足熬了两年时间,陶晓伟的病才好下来。

此时,陶家已经无力支撑他复学继续读书。长时间的困苦,也销蚀了陶晓伟的雄心,他不忍心再让一家人为他受苦。他拾起锄头扁担,收起上学读书的心,跟上大部分莲花村年轻人的步伐,下田头地脚,心甘情愿干起了农活。

还好,现在村里干活都是独家独户自己干,干快干慢不要紧,身体强弱没关系,不像以前集体分组劳动的时候,年老体弱的人总被嫌弃。就像刘江母亲,身体不好,生产队分组没人要,队长发怒了,最后都进入妇女队长这一组。

那时候,陶晓伟还读小学。有一年立春不久,雨水来得早,下得久。村前的鱼塘被水浸漫,水一直漫到最低处的覃光明家,厨房全浸在水里,只露出一行屋脊的瓦顶。厨房的墙是泥土舂筑的,泡久了,崩塌了一片。

一群小学生闻讯跑来看稀奇。覃光明这才想起,篮球放在厨房里,他和陶晓伟、张旺三人仗着水性好,潜入倾斜的厨房水中,搜寻篮球。

“你们几个小孩在哪里干什么?危险!赶快上来!”张兴正带人来抢救,远远看见他们在水里游动,厉声地喊起来。他刚接过队长的职,年轻气盛,颇有爷爷的闯劲。

陶晓伟窜出水里换气,发现一群大人在焦急地叫他们,连忙潜进水中,拉住张旺说:

“你大哥来,找不到球就算了,先上岸吧。”

覃光明还不舍,用力想移动压在饭桌上的横条:“可能就在桌面底下了。”

横条被椽子连成一片,哪里拉得动?

陶晓伟催促说:“大人都来了,我们上去吧。”

三人爬上岸。张兴看到张旺,斥骂声音更大:“你们三个小小年纪,不要命了?房子都塌一半了,还敢钻进去,就不怕砸下来吗?”

三个人不敢出声,低着头缩在一旁。

覃光明父亲看着房子泡在浑浊的水里,摇摇欲坠,说:“厨房里都是铁锅瓦罐和碟碗,还有我放在那里的木工用具,尽是些不怕水的东西。大家不要去冒险了,等雨水消了再说。”

张兴看了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对大伙说:“也罢,水退了我们再来帮助搬东西。”他把覃光明一家就近安顿到高处的两户人家落脚歇息,说:“看样子,雨水未停,水难退。一家有难,大家帮。你们两家就多点麻烦了。”

两户人家连忙表示,应该应该,谁家有困难,大家都帮忙。

几天后,水退尽了。张兴组织村民帮覃木工一家整理淤泥,翻晒物品。

张学问逢人就嘟嘟囔囔地说:“物极必反,今年雨水来的太早太盛,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果然,入夏以后,太阳一天毒过一天。每天,阳光白晃晃地刺得人眼睛生痛。连续两个月时间,天空吝啬得不肯降下一场泼湿路面的雨。

有几次,雷声阵阵,但天上的游云丝丝缕缕,连蓝汪汪的天空都遮不住,更不用说遮挡热辣辣的太阳了,一阵细丝般的雨探一下头,还不够地面厚厚的粉尘吸纳,就草草地收尾了。

南疆的春天》小说在线阅读_第3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南北书生_的作品进行宣传。

首页

南疆的春天第3章

书籍
返回细体
20
返回经典模式参考起点小说手势
  • 传统模式
  • 经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