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一辆明显应该进收废铁场的小车在吴越面前几米停下来,好样子还是经过一番努力才勉强停住的。
“吴书记,对不起,对不起,这车车况不太好。”卢松岩从车里下来,头上虚汗直冒,他是忠实执行了吴书记的指示,可哪知道这车刚才险些就撞上了吴书记。
驾驶员一脸苍白,磨磨蹭蹭好一会才下车,还没等站直身子,迎面就是卢松岩的像要吃人的眼神,这一下脸色更白了。
叫你低调,你就搞一辆报废车出来?冯玉轩简直没办说卢松岩,只好摇头,“卢局,你也太低调了吧。”
卢松岩张张嘴,也无话可说。
这时“轰轰……”七八两摩托冲了过来,每一辆摩托上两个人,都穿着山寨版警服。
“兄弟们,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巡防办公室。给老子好好招待招待。”谭老六神气活现的指着吴越几个,又点着朱来根的鼻子,“把他也抓起来,这家伙又大问题。”
“你们哪个敢动一动!”虽说不知道具体情况,可这伙人居然要抓吴书记,那还了得。卢松岩正难堪,找不到机会解脱,撞上枪口还能放过。
“卢局,你也在啊。”来的一帮巡防队员谁不认识鼎鼎大名的卢局长。
谭老六刚才正眯眼打盹,也没注意卢松岩,听手下的一喊,酒醒了不少,上前配个笑脸,“卢局你好,不好意思,我酒喝多了,没看到你也来了。”
卢松岩眼睛也没朝谭老六看一下,他只等吴越发话。
“卢局长,这个人有大问题。先铐起来。”吴越说完头也没回,走回椅子处坐下抽烟。
“铐起来塞车上去,你看着啊。”卢松岩吩咐驾驶员一声后,也跟着吴越过去。
卢局长要铐人,那几个巡防队员谁敢上前,看看风向不对,相互使了个眼色,摩托发动扭头就跑。
“卢局,嗳,误会,误会。”谭老六叫卢松岩,可卢松岩压根不睬他,再叫,被驾驶员头上打了几下,双手铐着往车子里按。
“朱来根,你——”谭老六费劲的扭过头恶狠狠朱来根,他不敢对卢松岩咋样,可朱来根却可以随意搓捏。
朱来根回敬了一眼,“你本事大啊,撞市委吴书记的车,还要抓吴书记好好招待。老子好心想提醒你,你倒好,要扒老子祖屋平老子祖坟。”
市委吴书记?谭老六吓得酒醒了一大半,他好像想起自己似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可具体说了啥,他又忘了。
“朱来根,你给老子嘴巴——”“砰!”一句话没说完,谭老六的头就和车子来了个对碰,“紧些”两个字也撞进了肚子里。
卢松岩驾驶员劈手给了谭老六几下,又对着他狠狠一脚,“进去!老子老子的,撞吴书记的车、抓吴书记?你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吴越脸色冷峻,紧抿着嘴,一支烟夹在手里半天也没见吸一口。
书记没发话让他坐下,卢松岩只能尴尬的立在一旁,想解释几句吧,又不知如何起头。
“小杨,你和小柳去交过警中队设卡检查的地方看看,重点是去找种菜大户曹秀国谈谈,我等区里的同志过来再过去。一里多路,车子就不要开了。”吴越挥挥手,把杨逸和柳幼男支派走,又对冯玉轩说,“老冯,蔬菜基地的问题不小呀。上级主管部门不作为,当地社区干部又和恶势力相互勾结,把合同当废纸,现在连交过警部门也来为虎作伥了。”
“吴书记,我要检讨。”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当口,没等冯玉轩答话,卢松岩赶紧cha上一句。
“个人的检讨不是重点。”吴越手往前指了指,“卢局,坐吧。”
“嗳,嗳。请吴书记指示。”卢松岩挨着冯玉轩,坐在了吴越面前的长条凳上。
“如果仅仅是红旗街道交过警中队的问题,我还不用劳烦你卢局亲自跑一趟。据群众反映,市交过警支队也同样cha了一脚。菜农的运菜车所到之处,层层剥皮,原来我们说以罚代管是执部门的惰性,这件事上还不是单单以罚代管,我看纯粹就是为了罚而罚,为了部门小金库、为了个人的si利而罚。这样的管理还有什么公信力,群众会有什么反应?不等于是变相的车匪路霸?”
卢松岩连连点头称是,一面又自我检讨,“吴书记,我工作不细致,这样的情况我还没有及时掌握。”
“老卢啊。”看了看卢松岩斑白的两鬓,吴越缓和了语气,“你工作了一辈子,眼看就快要离休了,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前不久柏中静的问题已经造成公丨安丨系统的被动了,再出事的话,对你这个公丨安丨局第一责任人,市委该给怎样的评语?”
“吴书记,前一阶段我的工作是懈怠了,因为考虑到快要退了,所以有些事也不主动热情了。”
吴越摇摇手,笑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递上一支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龙城公丨安丨系统中,谁有你卢局更熟悉呢?好好整顿整顿,你不得罪人,难道让新来的同志得罪人吗?不要有啥顾虑,依旧可以大刀阔斧干,我旗帜鲜明支持你!”
“吴书记,我惭愧啊。”卢松岩叹了口气。
冯玉轩拿出打火机帮卢松岩点上烟,又对吴越说,“吴书记,女山湖区蒋维书记、谢俊锦区长还有几分钟就到。市蔬菜办的邹明军主任也快到了。”
“嗯,那就再等等,等同志们都到了,老冯你把情况大致通报一下,咱们一起去开一个现场会。”
朱来根饭店向东一里多的马路上,此刻被运菜车堵得一塌糊涂。
一百多年大小不等的卡车、农用运输车满载着菜蔬,在不宽的马路上排出了几里的长龙。
这样的设卡检查不是没有过,可往常罚款一交过,车龙很快就消失了。今天有点异常,老半天才见一辆车通过路障。
种菜大户曹秀国急的要跳脚了,他今天大棚起黄瓜、西红柿,一共装了三十三辆车,被堵在这里出不去,天上太阳**辣晒着,时间再拖下去的话,这品相能卖出价?价格低些还是小事,可订购合同上标明了质量要求,如果达不到标准,那要付违约金的。收购方是大户,初次交过易要是搞砸了,损失那就大了,以后人家还愿意和他做生意?
他估了一下,从腰包里抽出一沓钞票,叫老婆任秀弟主动去交过了。反正要交过的,谁也逃不过,不如主动些,好早点走。
任秀弟接过钱,手指沾了唾沫数起来。
“数个啥!”曹秀国又是肉痛,又是心烦,“一万左右吧,应该够了。”
“一万啊。”女人终究是舍不得的,任秀弟踌躇不前。
“别磨蹭了,快去、快去。这笔生意下来,就算打个平手赚个吆喝吧。”
“平手啥,我们辛苦这么多天呢。”
“你个婆娘懂个屁啊。要是耽搁久了,这种品相人家肯收?违约可是要赔三万的,一出一进就是亏三万,还有以后呢,以后人家还会和咱做生意?”曹秀国忍不住开骂了,又低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交过警,“一年几次,就当喂条狗吧。”
见丈夫动了怒,任秀弟嘟囔着离开,“一顿就要吃掉一万的狗,谁shi候得起?一年要有几个月白出力气喂他们,还是狗啊,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