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明圆滑的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也懂得与三流九教打交过道,滨海市这个码头鱼龙hun杂,真要谁和谁杠起来,打圆场还就得他亲自出面。生怕底下的工作人员看不出苗头,所以他把办公地点办到大厅来,临时当一回保安兼义务调解员。
今天是啥好日子,康市长也来了?他身边那位不是政法委书记、滨海县委吴书记吗,看到康海元、吴越有说有笑慢慢走进来,汪海黎又惊又喜,尽管吴越在电视上露面不多,不过形象比较夺目,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开这么大酒店的,见面不认识当地政fu的主要领导那还能做好生意?万一稍不留神得罪了,店门封了还不知道原因呢。
不寻常,看起来康市长和吴书记si交过还真是好。汪海黎暗自猜度着,却也不贸然上前招呼,当然有机会能说上几句,他也积极争取,hun个脸熟总是好事一桩。
“你好,我姓吴,我打电话预定了个包厢。”吴越走到前头,极有礼貌的问服务员,“请问我的二楼包厢在哪,指点一下吧。”
“吴先生的订桌——”那名女服务员翻了翻订单,略带歉意的抬起头,“是有,可是真不巧,二楼今天有人过生日全包了,你的包厢改在了三楼808。”
“那没啥,换个包厢一样吃饭。”吴越丝毫不在意。
机会来了,虽说这机会来的有些尴尬,汪海黎正竖起耳朵听着,赶紧起身走过来,一面向吴越自我介绍,一面批评前台服务员,“小徐,你的工作不到位啊,包厢临时变动你也不知道及时通知户?改换包厢这要征得户同意的,擅自为户做主你有没有想过户的感受?”又向吴越赔不是,“对不起啊,是我们酒店工作的失误,幸好吴先生你不计较。”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瞪圆了眼,“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吴书记吧?”
“对,某些场合有人也这样称呼我。”
“喔唷,喔唷,真不好意思。”汪海黎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康海元,仿佛不敢肯定的低声道,“那位是康市长?”
能认出他,还认不出康海元市长?吴越笑了笑,眼前的汪老板虽说有些滑稽,不过也不讨厌,相反还有些南方人的小明。
“听口音,汪老板不是本地人?”
“吴书记,我是龙城人,呵呵,离吴书记老家也不远。”见吴越一脸微笑,态度和气,汪海黎趁机讨个近乎。
吴越点点头,一边请康海元等人上楼,“不错,算是半个老乡,那好,等会过来喝一杯。感谢你为滨海经济发展作出的贡献。”
“谈不上贡献,谈不上贡献。说起来,今天的事我还得多喝几杯向吴书记赔罪呢。”汪海黎跟了几步。
看他声色,似乎还有话要说,吴越就放缓了脚步,等了等汪海黎。
“吴书记,郤书记今晚也在三楼包厢,是双诚公司订的桌——”汪海黎一面小心说话,一面偷眼看吴越反应。
“我是朋友聚会,书记是公务应酬,各吃各的好。”吴越隐约明白汪海黎的用意,他一是透露消息提醒自己,说白了有些讨好的意思,二是略有些倾向性,身子还是倾向自己一边的。
“好的,我懂了。我会把吴书记的包厢改在六楼。”汪海黎不再拖泥带水,回了一声,又吩咐引路的服务员几句后,往边上一退,让康海元等人先过去,从吴越的话语中他也知道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吴书记不想和郤书记碰面,说是互不干扰,实质很耐人寻味。吴书记和康市长的关系是朋友,看架势还是极为平等的朋友。当然吴越猜的也不错,他是倾向吴越的,这里面既有地域的认同也掺杂吴越对他态度和气的因素。
“郤书记,影视城的承建方我们已经基本敲定了,就近不就远,既然在滨海投资,我就选择了滨海本土的建筑公司。”三楼双诚公司的包厢里,已是酒过三巡,套说完,梅雁开始谈正事了。
郤晓柏点点头,没打嗝等随即接上话头,以示他对双诚公司的重视和关心,“我知道,中标的是滨海一建公司吧。这个公司不错,资质高,实力强,还得过鲁班奖,梅总果然会选人。”
“郤书记过奖了,我呢,啥也不懂就凭着一腔热情。”梅雁掩着嘴突然笑得hua枝摇曳,好一会才放下掩嘴的手帕,“不好意思啊,我想起处节时柳老爷子说的话,老爷子说,小梅呀,你本事不小哦,细胳膊细tui的就挑起了千斤担子,我看哪,人不可貌相,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回了一句,老爷子,你看刘哥长的多魁梧,和一样nai水长的大,我是力气全长在骨头里呢。当时老爷子就乐了,还举着拐棍要敲我的头,我骨头里到底有几斤几两力气。”
说起了柳老爷子,郤晓柏是不能跟着梅雁笑的,他关切道,“柳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说后年的九十大寿不做了,要等着百岁一起做。”梅雁像是想起什么,呀了一声,等到郤晓柏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才开口继续说,“对了,郤书记,我跟老爷子还提起过你,当时柳哥也在场。我说,我一个人还真挑不起千斤重担,但是我不怕啊,当地政fu还是很支持这个项目的——”
说着,说着,梅雁注意力转移到一盘醉虾上去了,翘着兰hua指一连剥了几只,放进面前的小盘子里,好似她刚才根本没说话一样。
郤晓柏心里痒极了,他迫切想知道,柳局长对他的评价,这有关今年下半年的省城市委书记之争,可要重续话头,他一时也开不了口。
陪着夹了几只醉虾,醉虾极鲜,只是吃在他嘴里味同嚼蜡,品不出味不算还割破了舌头。
或许是看到郤晓柏的窘态,也或是逗弄够了,梅雁擦了擦手,脸转向郤晓柏,一边用眼神示意包厢里另外几个出去。
等只剩下她和郤晓柏两人,梅雁点了一根女士烟,吐出几个烟圈,“郤书记,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和柳哥见个面,柳老爷子对你也很欣赏。”
柳老爷子的欣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柳局长见上一面,这对竞争省城市委书记有加分。
“如果柳局长有时间的话,我等着梅总的通知。”郤晓柏还保持了一点矜持,没说出越快见面越好这一句话。
“我算一算。柳哥四五月份没空,最早的话也要到六月初。”
六月初,应该还来得及,还有活动的余地,刚才刺痛的舌头也不痛了,郤晓柏甚至开始感觉到醉虾鲜味留在舌尖的一丝余韵。
双诚公司的包厢里,几位niao遁的似乎有了土行孙的本事,一去上千里迟迟不见回来。
梅雁起身扣上了包厢门,这个动作预示着谈话可以继续,可以向纵深发展。
“郤书记,我可是在柳老爷子面前立下军令状的。”梅雁有意无意的扭动腰肢,一甩手,香喷喷的手帕就从郤晓柏的鼻子底下掠过,惹得他忍不住想打个美滋滋的喷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边的女人算得上是尤物,一颦一笑一个细微的表情也让他砰然心跳,不过郤晓柏还是分得清勾引、**和撒娇表示亲近的区别,他自问无福消受,也不敢冒然消受,柳局长的女人岂是随随便便可以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