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晓柏、梅雁居中,吴越坐在边上,听着他们两位,什么意义深远、什么市委市府高度重视、什么打造华夏第一影视城、什么第二个好莱坞,嘴角嘲讽的笑意越来越浓。
没人来向他提问,这落在梅雁眼里那叫受了冷遇,不过吴越却很享受,就算有个别来采访他的,也被他推给了市旅游局的人应付。总之,他老老实实当他的配合者,风头啥的与他无关。
半个多小时的记者见面会结束,梅雁邀请郤晓柏去贵宾间休息。
“郤书记,记者们很热情,我的热情也激发了,我呀,恨不得马上就建起一座宏伟富丽的影视城。”
梅雁显然还沉浸在虚幻的梦中,说话那做作的文艺腔听得吴越一阵牙酸。
“梅总,玉速则不达,等到开处吧。到时候全力以赴也很快的。”
郤晓柏心情也很舒畅,因为据梅雁所说,柳局长很快就会亲临滨海和他见面。今年是换届选举年,能不能够从地市跨入省级,就在此一搏了。
对手很强劲,震泽的秋奕辰书记可不是没有来头的人物,与之相比,自己无论政绩、背景都差了几个档次,以前他只把自己当做陪衬,无非是绿叶鲜hua,闹个热闹罢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连带吴越这个被他划分到秋派的下属也碍眼了,否则今天也不会当着众人面批吴越几句。
郤晓柏、梅雁只当吴越不存在,吴越也不去cha话,自顾自抽烟。
“梅总,可是不负重托呀。”杨昊艺领着一个矮个子戴眼镜的小伙子走了进来。
“梅姨。”小伙子叫了一声,又礼貌的冲在座的笑笑。
梅雁还真有一手,这小伙子看起来家教颇好,却也被她哄得七荤八素,吴越点点头,算是回礼。
“**,我给你介绍一下。杨秘书长你熟悉了,这是滨海市委郤书记。”梅雁兰hua指翘向郤晓柏,又把在场的一一介绍给柳**,唯独少了吴越。
地级市的官员,柳**见得多了,哪一个去了他家不是点头哈腰?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屋子里的一帮人,所以尽管笑着,却惜言如金。
侯门公子摆点谱,那是正常的,众星捧月,那是必须的。
以柳**为中心点,其他人自觉不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圆,气的更气低到了泥土里、和蔼的更和蔼一脸慈祥的笑hua。
柳**基本只和梅雁说话,其他人只言片语的略微应付,骨子里那种自命高贵的冷淡慢慢就显露出来了。
刚才倒被他的第一印象迷惑了,小家伙很会伪装嘛。想想也是,高门深院中长大的,有几个甘于和常人hun为一谈?
吴越暗自摇摇头,出烟递给坐他对面的孔立,两个被边缘化了的人彼此默默抽烟。
郤晓柏还在,看似乐不知疲的和柳**套着近乎,这个时候他俩离开是不礼貌的,只能无聊的等着。不过,吴越完全没有受冷遇的尴尬,相反他兴致颇高,还和着轻音乐的节奏轻轻拍打沙发扶手。
终于,柳**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陌生人,站起向吴越走去,“这位就是滨海县委吴书记?”
像是一路上杨昊艺做了些工作,柳**的语调带了些嘲弄。
“老孔,来来,坐我一边。”吴越招招手,又指着对面的沙发,“小柳,你也坐嘛。”
柳**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可他还是依言坐了下去。
一屋子人都被吴越的漫不经心惊呆了,郤晓柏尚且还待之如上宾的柳公子到了他面前成了随意招呼的小辈。
梅雁是深知柳ing格的,看似文弱儒雅,其实很是yin损,去年柳老太爷的生活秘书就是因为无意间得罪了他,被他使了个小手腕打发去西部不mao之地挂职锻炼了,至于这挂职何时结束,或者干脆就成了任职,这要看柳少爷的心情。
吴越你狂吧,现在就有比你更狂的对付你梅雁咯咯笑着,兰hua指点着吴越,“**,吴书记可是年轻才俊,你要好好学一学呢。”
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如果说他的父亲是柳家第二代的希望,那他就是柳家的未来,从小到大,都是按照家族第三代接替人的要求培养他的。他确实也优秀,只是容人之量太小,看不得别人比他强,那个被他发配的生活秘书,不过在柳老太爷考量他时抢了一句话的风头,便落了个流落千里的下场。
“梅姨,吴书记确实值得我学习。”柳**扭头看着梅雁一笑,回头盯了吴越几眼,“我在政法大学是研究农村问题和小城镇建设的,有些不理解的想跟吴书记探讨一下。”
吴越手一伸、一摊,意思你说。
“我只说现象,一下车满眼的小摊贩,我走的地方不多,但滨海县这个露an法子还是第一。问了一下边上无所事事的城管队员,说是县里的安排,可边上的居民却反映,这样的安排严重影响了他们的作息,也影响了市容市貌。给我的感觉是乐了少数人,苦了大部分人。”柳话不温不火,只是嘲弄的意味越来越甚。
“关于这个问题,吴越同志,我倒要的。”郤晓柏突然cha上一句,他一开口,大家的目光全投了过去。
“你们县搞得这个试点,造成市区和其他县的城管工作极大的被动,一些摊贩公然对抗城管队员的管理,说同一地区不同的政策,是不是执法者搞错了政策。”
“郤书记、吴书记。”杨昊艺接着话头,“这个确实成了城管局的头痛问题,一些摊主公开扬言说是市里容不下他们,就到滨海县来做生意。”
柳公子一发话,郤晓柏不惜屈尊来当捧哏,这事闹的。吴越心里冷笑,面上却云淡风轻,“小柳,城管工作改革初试总有这样那样的缺憾嘛。随着工作的深入,应该会在摊贩和居民之间找到最佳的契合点,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少数人服从多数人,有时并不代表正确和公平。锄强扶弱是华夏千年的优良传统,即便在当前,这个传统仍有积极的一面,仍有值得提倡的内涵。读万卷书还不够,行万里路才重要,不深入调查研究,看不到事物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