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感觉好神奇呀！”

“阿珍，昨天小年都没回来，今天小杨家也是过小年，咱就开一瓶刚带回来的洋红酒过年吧，大年三十又都不回来不是？”

“行啊，喝黄酒先，我打开醒一会儿。这样说过年就剩咱姊妹俩了？今年可真够清净的。”

“可不是嘛，你来菜馆过第一个年，还有梅姐、小霞呢，那还是租房住。一晃露露都四岁了。小杨可能不晓得，老四那会儿在大世界，工资六千，每月至少拿一万五回来。”

“咱哥也辛苦，上长夜班，高兴了帮客人打几盘，叫‘顶枪’，赢了钱人家一拿就是一叠子。他出来就随便捏几张给阿坤，三张五张的，从来没数过。”

“哇塞，难怪阿坤跟四哥这么久！现在钛金属桌球室当经理，老板也很看重，这法国干红就是他老板今天送的，一搬就两箱，礼金也拿了，还不是小四儿面子大。”

“咋说呢，在深圳，不论是混江湖，还是干差事，不坑人、不害人，对朋友、对兄弟仁至义尽，对上司对社会问心无愧。怀揣一颗平常心，路，永远都好走。我们去皇上皇拿老板，是武警开的第一枪，如果是他何总的手下开的第一枪，师姐，那我上去，绝对不客气，搞僵了都给抬下来！老赵他们带了手雷班。”

“那老小子老狐狸，破财消灾玩得很顺溜！小四儿在外面喊一声‘老哥，你事儿不大’，立马就能听出来弦外之音，赶紧问，外面说话的可是‘四哥’？最后承认是向咱强队自首，所以后来也没怎么难为他。”

“也是啊，你俩当差在外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不是像湖北工业区那号的坏东西，有得商量的，尽量给人家指明机会，不去将错就错。”

“几位姐，现实社会中，丨警丨察不能像电影中那样，等烧完了，炸坏了，死人了，阿sir才警笛开路，一溜烟地出现。然后各个侦破，娘希匹显得有多高明，殊不知做丨警丨察的最高境界是防患于未然！让犯罪分子手中的火把点不着，手雷扔不出去，打消继续作恶的念头，哪怕是欺骗是哄，把损失降到最低甚至为零。保一方平安，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做得到，有效果，才彰显境界！”

年味越来越浓，天气却不怎么冷。有些工厂员工宿舍回家人多，所剩无几，两口子的、搭伙过年的，可以用煤油炉将就着做来吃，胆子大的，还可以拉电线悄悄用上电火锅。住单人房的主管经理们，宿舍装有插座，都是用电炉做饭，有些一家人多的，干脆租房住，用煤气做饭、煮肉更方便，年饭顿顿整一大桌子。

菜馆订年饭的不像往年那么多，来买腊肉腊鱼的倒是不少，再带点儿干货，腊月27、28，两天也卖百十斤。珍姐打电话说，这比做好了端给人家吃轻松好多。

“姐耶，轻松是轻松，不就少赚点儿嘛，好彩今年人手不够，这样也好，不用太辛苦，毕竟咱姐也是放假，从来没好好休息过，抽空你姊妹也去逛逛街。”

“小杨呢，回珠海了吧，都谁在陪你值班？”

“师姐一大早就回了，赶回家吃午饭。听说老哥给她介绍一位市长公子，从欧洲留学回国图发展，但愿这次能遇上真命天子！金哥也在呢，我在他办公室泡茶，他下午晚点儿回家吃年饭。值班的同事还多，机动部队一个没少，咱姐姐放心，有事儿还有大家伙儿呢！老赵在家过年，黑子代班。刚才还问我有啥要带回家的，我都不上街，没啥带。他可能要先去菜馆，给金哥拎两盒茶叶还在茶几上呢，喜欢讲究呗。准备几块腊肉，他们小家伙嘴馋不是！”

“昨天三伯父带鹏鹏露露上街，又打电话，说大伯父回来了，就给三伯父家小哥哥带一包麻糖、一盒饼干，一会儿就吃完了。小哥哥悄悄告诉露露，鬼子进村儿了！哈哈，老大拿起袋子就装花生，还倒了芝麻油，拎几块腊肉腊鱼。最后问鹏鹏，你爸真是丨警丨察呀？鹏鹏告诉大伯父，爸爸是丨警丨察，还是队长。”

“呵呵，露露看的真清楚。鹏鹏他们回家老大应该不知道，不然会给露露带好吃的回家的。”

“老三没说，他们在市里哪里晓得。大伯父临走说了，过了年带他们去城里玩两天。”

过年深圳市区不可以放鞭炮，但小朋友手里的冲天小炮却管不住，点一根香拿手里，站楼顶，一把冲天炮不到半个钟就给放完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市区外的鞭炮声就开始此起彼伏，工厂，居民楼，谁家炸得响，过了年就发大财。

市局饭堂年夜饭也很丰富，绝不亚于一般市民家庭。鸡鸭鱼肉，生猛海鲜，几十个菜。酒水也多，白酒、红酒、洋酒、啤酒、各色饮料。按值班人员人数摆两只长条桌，我跟金哥的端上老哥办公室吃，要看新闻联播还有联络总机。

胖子端上来六碗菜，一看金局不在，有点小失望。

“四哥，金局呢？”

“哦，刚走，我叫他回家吃，这么近，随时可以来，过年嘛，搁家陪陪老人、嫂子孩子。”

“这么多菜，那我陪你喝两杯？”

“嗯，不用了，值班呢，我开了红酒，白酒根本不敢沾。明天中午可以，哥俩儿喝点白的、茅台！”

哥又忽悠胖子一回，明天中午大初一，约好了老蔡去金哥家吃饭，呵呵！

丰富啊！一碗油焖大海虾、一个黄鳝小煲、应该是开的小灶，一碗牙签羊肉、一碟红烧脆皖鱼块、一碗酸甜脆骨、一碗韭菜炒虾米。

倒杯红酒胖子就下去了，俺又检查一遍几个对讲机，呼叫大门值班室、控制指挥中心再次校正，别尼玛人没喝醉它掉链子，可不是好玩儿的！

“哎，换班吃饭是吧？都交代下去，各分局、警署、两座基地，半小时向指挥中心汇报一次情况，各中队一个钟汇报一次！”

“一次次呼唤你，我的一九九七年、、。”

九七年的年味在歌声中飘荡，九七年在歌声中走来，当迎接九七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我把没吃完的菜放在煮茶杯的不锈钢碗上蒸一蒸，又倒一杯，吃个宵夜。

初一的清晨，春光明媚，天晴的很好，收拾干净茶几，把碗筷送去饭堂，胖哥哥在下饺子。

“胖哥，新年红包都在这篮子里，你最后拿，保证有多，我上去冲个凉就下来吃饺子。”

罕见的，今天穿一件雪白的新衬衣，打一条金利来大富豪花领带，红羊皮马甲，师姐给买的新年礼物，公牛世家红皮鞋，西服穿不上，拎在手里。还没进饭堂，就闻到羊肉饺子的香味儿。

“哎哟喂，这是哪家的大经理，走错地方了吧？”

“切！深圳市哪家大老板也没咱四哥这身帅气！俺帮哥来一碗，初一吃饺子，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