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玲一把抱过露露,禁不住在小脸上亲一口:“乖乖,这就是小公主呀,真好看!”
我进门拉着董事长的手,急切地说:“姐,赶紧的,煮一块腊肉,最好山货,我中午请朋友喝酒,问点事儿?”
“当家的,急啥咧?厨房大铁盘子里都是煮腊肉,要啥你自己选呗!”
我一拍脑门,可不是嘛!进厨房跟明叔打个招呼,挑一块麂子肉,估计有二斤,切成小小坨,拿两张卤豆皮儿,折过来切三角形。拿胶袋一股脑装起来,然后再装一袋卤汁,董事长赶紧提一壶黄酒。
出来见露露带着杨玲在菜馆参观,小嘴巴说个不停,就冲她喊一声。
“小师姐,该走了,回头再带你回来吃大餐!”
董事长把酒壶递给杨玲,一把抱起露露,站门口看着我们急忙急火地开车走了。
“小四儿,姐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羡慕妒忌恨’!”
“咋啦,小姐姐?不是说了嘛,有空带你回来想吃啥都行!”
“你跟董事长青梅竹马?”
“那倒不是,高中同学来着!”
“好福气,强子,姐今天重新认识你!”
中午饭,在警署四楼楼顶的凉亭,小火锅煮着,里面有肉肉儿、茶树菇、胡萝卜,石桌上还有一盘卤豆皮儿、一盘香菜、一盘花生米。
楼顶四周,各站一位警卫,抱长枪脸朝外警戒。深圳五月天,不辛苦是假的。
为了金哥,兄弟我也是操碎了心!
十二点半钟,金哥给两个警卫带上来,虽然脚镣手铐,但一张老脸收拾的还蛮干净,胡子是胡子,眉毛是眉毛,跟我想象的,相差甚远,佩服老哥的生活习惯。
“那谁?到地儿了,赶紧的,金哥脚上手上,都给解了吧!”
金哥坐下来很不自然地看看我,看看杨玲,再看看四周。
“强子,大热天的,边上的兄弟也给解散了吧,尼玛哥又不跑,让他们陪着我受罪,老哥是罪上加罪呀!”
“好咧,听人劝,吃饱饭,听老哥的!”
杨玲喊一声,四个警卫都下去了,我也故意慢腾腾地从腰间取下一把装了弹夹的微冲,轻轻放在石桌上,老金漫不经心瞟一眼,杨玲赶紧拿着下楼去了。
“金哥,上次说事儿罢了请你吃火锅,你看我这,忙起来差点忘了都!这是正宗襄樊老黄酒,你尝尝,跟以前喝的绝对不一样!”
“强子,有心了!哥哥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儿,咎由自取!人嘛,总要讲良心,到今天为止,没有一位警官难为我,包括邱处长。想了解点儿啥,尽管开口!”
“哥,急啥玩儿?先吃点东西!如果我说这火锅里的腊肉,是我从家里特意拿来招待你的,你信吗?”
金哥拿起筷子夹一块填嘴里,嚼巴嚼巴,眉毛一扬一扬的,点点头。
“哥哥我信!这不是东北的晾干,用松枝儿熏过,你湖北风味,在布吉咱们不是一起吃过吗,哥哥忘不了,兄弟真的有心了!”
金哥说着话站起来躬身双手举杯,连连点头头说:“强哥,请允许哥哥我以戴罪之身敬你一杯酒,真的好感谢!如果有来生,一定跟你做亲兄弟!”
赶紧端杯站起来,“哥,客气了!不用等来生,你都说清楚了,能有多大事儿?小弟我期待着咱们后会有期!”
碰完杯干了,我立马示意金哥坐下来。杨玲也上来,倒完酒然后往火锅里下香菜。
“姐,快坐快坐,我刚跟金哥已经干了一杯,接下来看你的啦!”
“姐喝酒哪能跟你俩比!难得出来透透风,金哥还是多吃点东西先,毕竟这么多菜,别一见面就只顾着劝人喝酒!”
“哈,还是女孩子心细啊!不错,这种待遇,不是谁想有就有的,更不是天天都有的!”
“金哥,恕小妹冒昧,你老江湖了,说说看,人活着,什么最重要?”
“妹妹,抛开哥哥我现在的处境不讲,人嘛,平平安安地活着,苦点儿、累点儿不要紧,开心最重要!”
“对,人的追求无止境,俗话说‘欲豁难填’,总以为拥有的越多就越快乐、越开心!殊不知伴随而来的还有麻烦多,烦恼多,灾难也会增多。”
“刚才哥哥见强子卸下的微冲已经装了弹夹,难不成到了新货咩?”
“哥,不瞒你,到了!黑子兄弟的确不一般,不愧是武警出身啊,艺高人胆大。他堂哥何许人也,还请金哥唠叨唠叨。”
“唉!既然强哥话都问到这份上,哥哥我就算是个乌龟王八蛋,也得识抬举!堂哥其人,可不一般啊!在佳木斯,表面一副病秧子,在对岸老毛子那边,提起俊哥,那可是响当当的大哥!哥哥我在他跟前儿,也就算个孙子辈儿!”
“哥,谦虚过度等于骄傲啊!凭你贝勒爷的派头,还能输给一个病秧子?走一个!”
“强子,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你如果不坐在这儿,打死都不会知道,一个吃喝玩乐的浪荡公子哥,是尼玛刑警?”
“哈,这么说,金哥对这位堂哥多少还有点成见?”
“唉,谁敢对老板有成见,是小巫见大巫那种感觉。”
“如此说来俊哥人在深圳,不然也不会把咱堂堂金哥挤兑成这样吧?”
“他人一般都在东北组织货源,如果黑子这趟带货多,他也会随车过来,路上彼此有个照应。但不住一起,来了就住酒店,也从来不去铺头,会假装不认识,滑着呢!”
“那这,金哥,黑子已经发现南头商行贴了封条,如果现在你出去走动,他们还信你不啦?”
“别,强子,哥哥这时候如果还在深圳出现,明摆着就是个探子,那就是一个死!起码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的下落,那天上午我去派出所是大摇大摆去的,随后绅哥也消失了,商行就给封了。俊哥他们对南头也不熟,多半觉得我三十六计走为上,因为布吉那帮卖石头的老哥包括顺哥,你们都没动。”
“没料到金哥这么忌讳俊哥。你对他了解多少,他在佳木斯是常住户口吧?”
“那就话长了,我们在北京倒腾古董的时候认识,后来他拿一破香炉,坑了一位土豪,带上几十万就跑来深圳。然后就在布吉草铺批发市场落脚,二弟在老家发货,他就带着老家来的妹妹在市场搞批发生意。尼玛辛苦点,还是有钱赚,后来黑子复员也来帮手。”
“有钱赚干吗还瞎搞?真尼玛想不开!”
“同村的有人在俄罗斯做生意,已经那边定居了,苏联解体之后,到手的火箭弹就当冬瓜卖,尼玛偷的、抢的、私分的、捡回来的长短家伙什儿都当柴火树枝儿卖。”
“听说是这种情况,有些军营的仓库,一夜之间就被搬空,反正没人管。”
“可不是嘛!后来二弟去了那边,俊哥就回到东北,负责接货,有时候也去那边走动,铺头给黑子打理。有大钱赚,谁还那么辛苦,就把铺头开到寸土寸金的罗湖商贸城。尼玛黑子也是做生意的材料,商贸城卖东北特产、山货,一样有钱赚。这小子不坑人,在那地方都能做到回头客的生意,不简单!”
“只可惜呀,不走正路!真应了那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