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知道了婶子。我们马上准备。”
当时入宅时,苏平专门替侄子请了一尊灶王爷。
只是家里已经没有了烧火的灶台。平时无论是煮饭还是做菜用的都是电器。灶王爷只好高高搁在墙壁上。
近些时间大家都忙得四脚朝天,根本没人注意墙上的灶王爷,还真一时忘了这个传统。
等马婶走后,席秋华连忙问苏武和苏雪,“养心谷这里怎么个送灶王爷上天?”
苏武兄妹俩自然不懂,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只好又跑过去问马婶。
不大一会儿,苏武端着碗粘乎乎的糯米糖饭回来。
苏晚迎了上来,亮晶晶地看着饭上面的黄糖,“爸爸,糖饭是不是甜甜的?”
“糖是自然是甜的。”苏武哪会不清楚女儿的心思,笑道:“不过这碗糯米饭是给灶王爷吃的,晚晚不能碰。”
苏雪连忙塞了个枣子给侄女,让她到一边玩,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堂哥忙碌。
苏武先把糯米糖饭供到灶王爷的神龛上,笑着解释。
“灶王爷能听见我们平时的一言一行。婶子说要用糖饭把灶王爷的嘴吃甜还有粘住。省得他到了玉帝前说我们的坏话。”
他不信这些。不过为免长辈们唠叨,马婶怎么说他就怎么作吧。
“去去去!”席秋华连忙把不着四六的女婿赶到一边,“下来该怎么做?我来!”
呃。
苏武沉吟着找出一瓶米酒。
“再给灶王爷供上一些酒,让他喝醉了好赶路。”
“傍晚的时候准备一些草料、芝麻杆和松枝,把神像揭下来一起烧掉就好。不算麻烦。”
苏雪点头。这会的她终于也想起了一些记忆,连忙向外跑,“我知道谁家有芝麻杆,我去要些。”
“芝麻杆还有松枝,都在厨房里烧?”席秋华有些傻眼,连忙搬开各种电器。
“不是。”苏武哈哈地指了指下边的院子,“是在院子里。”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天的苏平终于回了家。
他一看院子里的架式,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出手帮忙。
相对于苏武,他就认真多了。
不仅向灶王供奉了糖饭,甚至还拿了些糖饭糊在神像的嘴巴上。让灶王爷别乱说话。
请出画像,撒下喂马的粮草,就着节节高升的芝麻杆和四季常青的松枝,一把火送灶王上了天。
转眼,年三十到了。
都说一年不忙忙年三十,可想而知这一天的繁琐。
一大清早,苏晚就被席秋华从被窝里扒起来洗头发洗澡。
“外婆,为什么晚晚要这么早洗头发呀。”小姑娘吸着豆浆,眼都睁不开。
“因为今天是年三十呀。明天就过年了,大家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的才好过年。”
等苏晚吃过早餐,席秋华呵呵洗着外孙女的长发,“不仅晚晚要洗,就连姑姑、妈妈还有外婆都要洗。”
这边的话音还没落,苏雪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上来。
“安安,不许乱跑,过来洗澡。”
狮子正开开心心啃着一条鱼。它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头发湿辘辘的苏雪。
“看什么看,大家都要洗的。”苏雪叉着小腰,“你不洗也行。下来几天可就没人有帮你洗澡。当然,你也就不能再进我房间。”
我才不信。
安安嗷嗷地叫了几声,拔脚就出了院门。
它直奔马婶家,结果没见小玩伴阿爆;转身又去了苏小兰家,正好看见布老虎咪着眼睛趴在泡沫里,被小主人刷刷地洗着皮毛。
搞明白了原因,安安连忙乖乖回了家,緾着苏雪要洗澡。
“去去去。”苏雪没好气地推开狮子,“刚才让你洗,你倒是跑得飞快。现在知道来烦我了?我没空!”
此时还是早上,但她得帮文蓝贴利是。
利是,有些地名叫春条。是些写在红纸上的四字成语或吉祥话,比如花开富贵、五谷丰登、人财两旺等等。
年三十的晚上,家里的每个门框以及东西厢的圆月门,都要贴上崭新的利是,正大门更是要贴上对联。
这活原本不重。就贴几张纸而已。
毕竟家里的门再多,又能多到什么地方去?所以大多数家庭都是晚上吃完团圆饭才会动手的。
然而文蓝是继任宗妇。
村子里那些无主的宅子,都归她管。里面各个门口的利是自然也要她去贴上……
苏雪知道数量会不少。但看到眼前满满两大篮子的利是时,她也不禁擦汗。
头再大那也得去忙活。
文柏扛着梯子,文蓝和苏雪各提着一篮子利是出了家门,后面还坠着个啦啦唱着歌的小尾巴。
她们忙,苏武更忙。
此时的他和苏海正站在牌楼下,抬头望着上面“养心谷”三个古朴大字。
说古朴,其实是粗心瞥望的原因。如果爬到牌楼上近距离观看,就会知道这三个大字已经有些残损。
毕竟这三个字比村子里最年长的人还要古老。
然而残损归残损,却不能随便乱动。那怕冬至时风雨廊桥落成,全族祝贺,它们也没有动过。
苏武要动的是两边的对联。
其实也不算动,他只是爬上去重新用红笔描新而已。
这活看起来简单,依然忙活了兄弟俩一个早上。
草草吃过午饭,苏武转身到了祖祠。
贴上新对联,清洗祖祠院门上的牌匾,描新上面的养心谷三个大字,再装上喜庆的红绒。
作完这一切,他下来查看门槛。
书里常常有个词叫踏破门槛,形容来来往往的人多。
不过眼前的门槛是块厚实的花岗岩。普通男人想搬都搬不动。估计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被人踏破或踏平。
进了主院。
偌大的主院已经被苏小虎苏子真这些半大的孩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苏武查看的是四处的阴沟和下水道。养心谷这里雨水众多,祖祠的排水问题向来是重中之重。
其实也不需要他去查看,那些白发苍苍的族老们早就盯得紧紧的。苏武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检察梳理完毕,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马婶一行人赶了过来。
她们这些妇女最是麻烦,除了要准备自家的年夜饭外,还要到祖祠这里作出一顿祭祖的饭菜来。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杀掉那条大年鱼。
不过人多好办事。
等苏晚这些小孩子也到了祖祠,祭祖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年三十祭祖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不过多了个香炉。
这个香炉并不摆在正屋的神主牌前,而是孤怜怜搁在主院的天井里,无遮无掩的。
文蓝哑然。
她悄悄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老公,怎么天井还有个香炉?我之前一直以为它是个装饰品。”
苏武呵呵一笑。
神主牌前的五个香炉供奉的是神台上那些有名有姓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