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脑海迅速旋转,卧牛山?途观车明明去的东边,怎么会出现在卧牛山?他走近一步,“准确吗?你可要搞清楚了。”
“这个好说,我们立刻去卧牛山采集土样,比对一下就好了嘛。”
王冲不自然的捏了捏下巴,“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今天上午就去采样!”
等到对方出了门,王冲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他抓起电话给李忠信拨了过去,简单汇报情况。听完,李忠信皱起了眉头,“卧牛山?那么复杂的地形,怎么会选择那呢?”
“是啊,我也纳闷,不过我又仔细想了想,他们选择越野车,同时根据往返时间来看,也倒不为奇。”王冲解释了一句。李忠信点了点头,“你立刻用测绘卫星寻找,同时派出一队工程师去山里勘探,打着寻找矿产的旗号,懂了吗?”
这样的安排,王冲自然是领悟到的,他放下电话,喊来了几个亲信,暗受机宜。
要论李忠信培养的几个亲信,无论从胆识还是能力,王冲那是首屈一指;先前的毕春华,心机有余魄力欠缺;郑豪是华而不实,胡吹乱聊,只不过命好,混了个副县级;蔡召华则是五毒俱全,无恶不作,心眼少的可怜。
当王冲探得具体位置,他胡乱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装扮着去找领导汇报工作,掩人耳目,进了区委大院。
整个楼道空洞洞,李忠信的门虚掩着,王冲看了旁边刘君维的房间一眼,这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发愣,不知道盘算什么。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刘君维似乎从梦中惊醒,迷蒙蒙的眼神暗淡无光,她明白王冲过来的用意,只是轻巧的指了指隔壁,示意李忠信在那里。
王冲推开门,烟雾缭绕,他轻手扒拉了几下,看到李忠信桌子上摆着几个馒头,旁边有几块咸菜。嗨,曾经顿顿山珍海味的区委书记,混到如此局面也是醉了,王冲走过去,厉声说道:“太不像话了,哪有这么办事的,我去找刘秘书。”
李忠信摆摆手,示意他停住,“算了,良禽择木而栖,遇危而散,这是本能。”
“那也不行,连顿像样的饭菜都供应不来嘛!混账东西!”王冲破口大骂,李忠信苦笑一下,“这座楼都空了,能买几个馒头已然不错了,我现在吃什么也感觉不到滋味,罢了。”
王冲怒目圆睁,愤愤不平,也没办法,树倒猕猴散,省纪委副书记毛洪涛亲自带人过来拿苏锐,竟碰了一鼻子灰,李忠信是死定了。而苏锐也消失无踪,显然凶多吉少。
“李书记,准确位置找到了,就是这里,你看一下……”王冲铺开了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一栋灰色二层小楼,说道。密密麻麻的树林掩盖着小楼,李忠信拾起旁边的眼镜戴上,仔细辨认,皱起了眉头,“这座楼面积多少?什么情况?”
“这是上下两层的复式住宅楼,是村里一个富商盖的,后来因为违建就封了门,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省委专案组用来留置嫌疑人。”王冲简单介绍。李忠信合上纸,仰头思考一番,悠悠的问道:“找人做了他,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王冲不敢托大,他知道里面凶险,因为打探蔡召华下落,折进去一个刑泽,何况目前风声鹤唳,都在关注着蔡召华,“超不过五成,毕竟这里是风口,搞不好还会陷入被动。”
“……从外部看来是打不进去了,我看呀,只能从内部解决了。”李忠信吐出了一句话,震惊了王冲,“李书记,内……部……”
“这你别管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要想搞倒我?没那么容易!”李忠信的声音突然变大,最后变成了狰狞。王冲走了,他不想多问,他也知道,即使询问,李忠信也不会说,反而坏了规矩。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貌似处在山穷水尽的李忠信重拾自信,他还能折腾多久?
“领导,必须要下决定了,这个蔡召华一旦招了,我就完蛋了。”当王冲走了以后,李忠信摸出了那款老式的手机,捂在耳边细语,从凝重的神色来看,他内心是焦急的。
不料,对方丢过来几个冷冰冰的字:“我不管,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李忠信额头瞬间就冒汗了,“这…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不出三天,蔡召华定会招,毛洪涛也回平南搬救兵,我是必死无疑。”
对方沉默了,像是权衡思量这句话的轻重,李忠信忍不住踱了几步,半分钟后,对方开口了:“具体位置知道吗?”
“不是,我们不能从外部把他做了,那样风险太大了。”李忠信急眼了,有了一些阻止的意思。对方哼了一声:“那你什么意思?”
“领导,必须要从内部突破啊,最好是悄无声息的死掉。”李忠信终于说出了埋在内心多天的想法,能够有能力打通内部纪检人员的,在整个东源市恐怕就几个人吧。对方思考了片刻:“具体位置、具体参与审讯的人员,还有作息规律,这些你都掌握了吗?”
李忠信一听有戏,立刻眉开眼笑:“绝对没问题,蔡召华就在卧牛山,我派人24小时监视,摸清规律之后立刻汇报给您,伺机行动。”
“那你快点!”对方说了几个字,意味着默认了这个想法,而且还督促快速行动。李忠信的表情稍微舒展,只要是他肯出手,蔡召华的小命活不了几天了。
此时的姜书升干脆给自己放了几天假,路没修好、招商引资陷入死局、新的示范园区领导职务无望、跟赵群感情出现破裂,这一切一切让他身心俱疲。他去母亲的院区探望了几天,老母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根本无法辨认自己模样,甚至有些生活不能自理。
躺在宽阔的靠椅上,沐浴着深秋明朗的阳光,姜书升手里端着一本古诗词,试图从古人的情怀之中得到一丝慰藉。
情况还能更糟吗?听说毛洪涛铩羽而归,看来这个周茂纲一伙有一定的靠山,连孙辉亲自派过来的人都没放在眼里,撕破脸皮是无疑了。处在这个巨大漩涡中的人,都会最真切的感受到官场的一切。
蔡召华被带走隔离审查,挪用了公款,倒像是一丝曙光,让姜书升缓了一口气。宁静的表情尚不能掩饰内心的激动,姜书升敢断言,这瞬时间的乌云终会散去,自己还是有机会出山的。只是在感情方面,由于赵群去二院的闹腾,任晓晓那边定然会心灰意冷。
“叮…叮……”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姜书升吓了一跳,思绪也被拉了回来,是谁把电话打到了自己的家,这个固定电话号码很少有人知道呀。他走过去拾起了话筒,“哪位,我是姜书升。”
“姜区长,是我,小林。”对方声音很低,刻意压低嗓门。姜书升不解的询问:“是你?有什么事吗?”对方迅速的回答:“是这样,我听说蔡召华出事了,死了。”
“死…死了?”姜书升只感觉口干舌燥,有些沙哑,像是有东西堵在了嗓子眼。林跃给了他几秒钟的缓冲,姜书升用手指按了按额头,定定神,“消息准确吗?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