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娜与李末就这个话题，聊了十多分钟，发现他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感觉到有些不悦，忽然，她似是不经意地道：“只是走个帐而已。”

走帐？李末听罢一愣，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怪不得她一直在往这个方面引，而没有谈论她所说的什么细节。

李末并不是个傻子，刚一开始谈话的时候，他就有所觉察，只不过，他不谙此道，没有过多的往那方面去想。

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原来，她想与他单独探讨的，就是这些。现在有些名人，为了公益活动，不好意思直接从政府拿钱，多半采取的办法就是通过企业，绕个弯儿，归到自己名下。

“这……”李末一时语塞。

“怎么，李总不方便？”

“林女士，事情是这样的，中凌公司成立的冰雪之夏基金，是有一套严格管理体系的。”李末解释。

“私企内部的事！”林娜娜不以为然地说。她把私企两个字说的很重。

“您可能不了解，我们的每一等收入和支出，都要公之于众，接受社会监督。”李末继续解释。

林娜娜看到李末的态度很坚决，便说：“这也是清北市市委的意思。”

李末立即道：“可市委陈书记与我沟通时，他没这方面的指示啊。”

“看来，您还很年轻，没有领悟领导的意图。”林娜娜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下李末。

“可能是吧，我不善于此道。”李末呵呵地笑道。

在他的心底里，陈沛林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

林娜娜看到与李末沟通并不畅，于是便站起来，说：“那好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李末也站起来，陪笑道：“林女士，能否赏个光，一起吃个便饭，让我们这些普通人与您这位大明星共进午餐？”

“不必了。”林娜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影视明星林娜娜走出中凌公司大楼，看到宣传部门的人还在等她。

她气呼呼地上了车。周副部长发现苗头不对，关心地问：“林女士，谈得怎么样？”

林娜娜气哼哼地说：“这家企业的公益事业不怎么可靠吧。”

“一直很不错呀，他们是自发成立的慈善基金，以企业年利润的10，救助弱势少年儿童。”周副部长替中凌说话。

“我看也就那样。”林娜娜冷冷地道。

临近下班的时候，李末忽然接到了郝亮的电话。

郝亮开口便问：“怎么，你与那位大明星谈的不顺利？”

李末奇怪地说：“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郝亮道：“刚刚宣传部长与陈书记联系过，说林娜娜有些不悦，陈书记让我问问你怎么回事。”

李末说：“她提出的条件我们没有办法达到。”

郝亮问：“什么条件？”

李末试了试，想说出她的真实想法，但又作罢。林娜娜只提及了“走个帐而已”，自己虽然猜测是那样，但没有实际的把柄，只好道：“具体的情况我不便于说，我们的财务纪律很严格，您还是让她选择政府的慈善组织吧。”

郝亮是何等的聪明，听到财务纪律几个字，立即明白了李末的难言之隐，道：“好了，情况我了解了，我这就向陈书记汇报一下。”

市委书记陈沛林听完郝亮的汇报以后，皱了皱眉，立即拿起电话打给宣传部长：“我刚才让人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这里面可能有些插曲。”

宣传部长说：“插曲？我没听林娜娜说啊。”

陈沛林道：“我们这次创城活动，是精神文明建设很重要的一部分，在选择城市形象大使方面，一定要慎之又慎。作为形象大使，一定要品行端正，心底无私，绝不能鱼龙混杂，玷污了清北市的形象。”

宣传部长听到陈沛林的语气很重，知道真的出了问题，便问：“陈书记的意思？”

陈沛林道：“对于代言费这个问题，我一开始就存有疑虑，一百万，对于市财政来说，并不多。但我们搞的是公益性活动，是否不应该把金钱掺杂在里面？”

宣传部长说：“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现在请一位名星，特别是知名度比较高的明星，着实不易啊。”

陈沛林道：“既然明星不好请，我们不妨选择第二种方案，清北市的好人好事很多，我们完全可以参照其它城市，搞个城市形象代言人选拔赛，这样，即能把创城活动热潮搞起来，又能得到市民的认可。”

“普通大众成为形象代言人，这种例子越来越普遍，但是，我总觉得与明星代言相比，还差了那么一大块。”宣传部长疑虑地道。

陈沛林说：“明星虽然比普通大众具有极强的社会传播力，但是，也有不利的一面，现在，污点艺人越来越多，一旦我们的选择出现问题，那将是对我们城市形象的一个巨大打击。”

“陈书记说的有道理，我明白。”宣传部长认真地点了点头。

毋庸讳言，明星的形象，一夜之间人设崩塌的太多，太多。

中午，林娜娜与宣传部门的人草草地吃了口饭后，便给陆子皓打了个电话。

餐桌上，她明显地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特别是宣传部长，从下飞机到从中凌公司回来，一直笑脸相迎，赞誉有加，可现在却风云突变，席间寥寥无语。甚至，以八项规定之名，连酒都没有上。

林娜娜想找个机会再提合作事宜，却被宣传部长用巧妙的言辞遮掩过去。说她这次来，主要是为她接风洗尘，合作的事，我们下次再谈。

早已经沟通好的事，还要什么下次再谈？这明显是一种托辞。她隐隐地感觉到，中凌公司之行，是问题的所在。

林娜娜下蹋的地点在清北市一家比较豪华的大酒店。

陆子皓敲门的时候，林娜娜正在梳妆镜前修剪自己的眉毛。她应了一声，打开门，又返回到洗漱间。

陆子皓走进来，看到林娜娜往卫生间去，他也跟了进来。

“你跟进来干什么？”林娜娜边继续精心地整理着自己的峨眉，边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陆子皓边看她的玉指尖在柳眉上不停地划着，边伸出手，从后面环抱住了她。

“修一下眉毛，有什么可帮的。”她的身体微微向外一动，似是拒绝他，但没有多少力量。

陆子皓不但没有把手移开，反而搂得更紧了一点：“你的眉本来就很好看，不用修的。”

“气死我了。”林娜娜想把一颗眉毛向上弯曲一下，结果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脸色微微有些变。

“怎么，这次来清北有些不顺？”多年的相处，陆子皓太了解林娜娜的脾气，她肯定不是因为一颗眉毛的事儿。

林娜娜边继续整理眉毛，边说：“清北人真不讲究，区区一百万元，在我眼里，还算不了什么。”

“怎么，他们对代言费有异议？”陆子皓问：“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本来是说好了的，可那个叫什么李末的，真是死心眼儿。”林娜娜一提到李末，便气哼哼地道。

“李末？”陆子皓的手微微动了动。

“就是那家打着慈善的晃子，与我合作的企业，迂腐透顶。”

“你是说中凌公司的李末？”

“对，就是他。”

“他这个人不合作也罢，与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