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感地发现，集团员工对他的态度也明显发生了改变，大都对他毕恭毕敬。清北市的建筑业圈子并不大，人事更迭，用不了几天，便传遍业界。何况，李末已经执掌中凌公司近半年。

李末没有直接去找沈若冰，而是先到了秘书林可然的办公室。

林可然见到李末，先是一愣，随后欣喜地道：“李经理，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李末笑笑。

“怎么不能来，天天盼着你来呢，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人影，怪想你的。”林可然开玩笑地说。

“是嘛，哪想了？”李末打趣地道。

“去，去，李经理怎么这么开玩笑。”林可然抿了抿嘴。

“不开玩笑了，借个光，打听一下，沈董事长在吗？”李末止住玩笑，问。

“在呢。”林可然说：“别人都是官升脾气涨，李经理倒不然，没什么官架子。”

“就一个做企业的，哪来的什么官。”李末笑道：“来得可真巧，那就烦请林秘书与我通禀一声？”

“您还用通禀，以往不是推门就进吗？”林可然笑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喽。”

“刚还夸你呢，现在身份变了，摆谱了是不？”林可然斜了斜眼儿。

“以前是汇报工作，集团员工，现在是局外人，可不敢硬闯。”李末纠正她。

“好啦，好啦，几个月不见，怎么成局外人了，这要是让董事长听了，指不定多伤心呢。”林可然撅了撅小嘴。

“净瞎说。”李末知道林可然往别处想了。

现在，自从他在冷宁宁的病床前表白后，已经彻底的收起了对沈若冰的那种想法。

林可然走后不久，也就一二分钟的时间，重新推开办公室的门，但没有进屋，而是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漂亮的动作：“李经理，请吧。”

沈若冰的办公室，李末是非常熟悉的。他几步走到近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敲门声未落，便听到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李末推门走了进去。

沈若冰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看到李末进来，站了起来。

这是李末并不多见的。以前到她的办公室，她总爱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态。

“沈董事长。”李末抢步上前，与她握了握手。

手触之处，李感觉到一丝温热，一丝的滑腻。

沈若冰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在着装上稍稍不同。正常办公时，她是喜欢穿职装的，现在，她虽然也穿的是职装，只不过，职装略有不同，蓝色立领，内趁白色的薄纱罩杉，若隐若现紧身束衣所勾勒出的美丽曲线，轻灵独特的气质，让她的装束看起来虽是职装，却表现得无比清纯，不似老成。

“李经理。”她微微地点了点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条钻石夹子别住脑后，随着她的晃动，熠熠生辉。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李经理”这个词儿在她嘴里并不多见，无称谓时居多。追溯既往，应该是两年以前，他初到清北市，或者说与她进行谈判的时候。

李末想象过他们再次见面时的情景，时隔半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那种熟悉或许已不在。但听到后，他仍是微微地感觉到一丝丝不想听到的生硬。

李末定了定神，开始淡定地与沈若冰闲聊起来。

他们所谈的话题，多是与建筑业有关。从九曲河聊到青峦山，从青峦山聊到新城区。谁也没有往个人隐私方面触及。

在聊到新城区建设的时候，李末借机问：“沈董事长，不知华宇近期有什么打算？”

沈若冰笑道：“我倒要问问你呢，有什么打算。”

李末道：“我是这么想的，新城区马上开始建设，生态观光产业园区是第一个待建的版块，想参与一下。”

沈若冰看了看他：“怎么，彻底不做规划了？”

李末道：“两者不能兼顾，做规划，做不了企业，做企业，就不能做规划。”

因为已经成为中凌公司的法人，李末前几天，毅然向北京方圆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虽然李远方极力挽留，但李末去意已决。

沈若冰说：“不当士兵，当将军了？恭喜恭喜。”

李末笑道：“恭喜什么，我这个将军，也是生虎子，第一次带兵，有点不知所措，所以，立即到沈董事长这来求教。”

沈若冰看了他一眼：“你在寰宇科技做得不是不错吗？”

“寰宇科技只是小企业，与规划公司差不多，专业而单一，怎么能与建筑企业相比。”李末道想了想，忽然问：“陈宇给你打的款，收到了吧。”

沈若冰说：“收到了，还不错，我的资金算是没有白投。”

李末呵呵一笑：“虽然利润少了点，也是没办法，刚刚创业，只能从薄利多销的角度去争取项目。”

沈若冰望着他，稍稍叹了口气：“我有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人做不了企业。”

李末听罢，一惊，疑惑地问：“为什么？”

任何人，听到对方的评价，都会在意的，特别是熟识的人。虽然熟人给的忠告大多有些逆耳，心里知会，胸中不服，嘴上又不好说什么。沈若冰能在他面前，这样说他，已经不把他一般人看待。

从侧面讲，这也是对他的一次忠告，一次警醒，他想听听其中的原由。

沈若冰想了想，说：“你这个人心太软，又过于耿直，寰宇科技承接的这几个大项目，包括会展中心，如果让一般的企业来做，利润不能说翻倍，至少也在三分之一以上，而你们，仅仅拿了别人一个零头。”

李末嘿嘿笑道：“耽误沈董事长赚钱了。”

沈若冰斜了他一眼：“借给你，我本来就没指望能赚钱。”

李末道：“您的意思我明白，感谢的话我不想多说。但我是这么考虑的，做企业，当然要讲利润，但还得讲良心，拿那么多，我觉得心里不舒服。”

沈若冰说：“瞧瞧，刚刚说你心软，这就应验了。”

李末说：“我自然知道利润的重要性，可我们的企业刚刚起步，我拿什么去与其它企业竞争？”

沈若冰说：“你手中掌握很多资源，只是不肯用。”

“你是说陈市长，不，不。”李末连连摆手：“这个决对不可能的。”

“会展中心你为什么不利用一下？”沈若冰眨了眨眼睛。

“您这么支持我，我还敢黑您？”李末晒然一笑。

“你的那个价格，即使再加一百万，集团也会接受的。”沈若冰真诚地说。

的确，会展中心项目，他们的报价比优先网络科技要低二百多万元，如果再加一百万，也是全市最低，可李末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拿到了该拿的那部分。科技类的东西，隐性概念太多，譬如软件，十万与五十万没什么区别。

“可能我还不够黑吧。”李末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说呢，你做企业还需要历练。”沈若冰道。

“那我就在华宇集团这练一练手？董事长不介意吧。”李末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练一练倒是可以，只是我太了解你。”沈若冰掩面笑道。

“所以呢，与如此诚恳和正直之人合作，你们集团不会有顾虑的。”李末也笑了笑。

“还自夸上啦。”

谈笑了一会儿，沈若冰道：“说吧，你对生态观光产业园区什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