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什么高中、现在的。”李末打断他的话。

“好了，好了，先不说你们俩那些龌龊的事。”

陈宇的嘴的确很损，说出的话带着一些脏意，李末很不高兴，道：“我们有什么龌龊的事！”

“不是龌龊，是好事，口误，口误。”陈宇连连道谦，把转话题：“兰如雪的企业虽然小了点，但月秋园一个项目，弱电工程总也得五六十万吧。”

“既然这样，你自己争取好了。”

“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如果我们合作，我想兰如雪不可能不给面子。”

李末刚想分辨，陈宇立即堵住了他的嘴，继续说：“再说华宇集团，听人讲，你在叫什么沈若冰董事长那儿，可是个人物呢。”

“什么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一打工的，甚至连打工的都不如，是个局外人。”李末这时才插上嘴。

“过多的解释没什么用，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儿。”陈宇话锋一转，“说到此，不能不说市政府，你在陈市长那也有些份量，弄两个几十万、几百万的小工程，应该不在话下。据我所知，市政府电子政务工程，下半年就要进行招投标，工程量也不小，六七百万元呢。”

“停，停。”李末听他说起这些，立即打断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国家反腐如此之巨，市政府招投标的事，歪门斜道，你连想都别想。”

“算了吧，九曲河和青峦山两大工程，怎么都到了你手里。”陈宇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李末心中一惊，从陈宇的言语中，他听出了一些话外音。当然，这种话外音并不是发自陈宇内心的，而是陈宇的道听途说。

李末很气愤，这两个项目的规划设计，自己是凭本事拿到手的，怎么会和陈市长联系在一起？他感觉到事态有些严重。

“我可以对天鸣誓。”李末急促地道。

“算了吧，即使你内心坦荡，上帝也清楚，但能堵住群众的嘴吗？”陈宇撇了撇嘴。

李末无可柰何地摇了摇头。他从王子忠和郝亮的言语里得知，陈沛林的确在公众场合里曾提到过他多次，这不能不让人引起联想。

陈宇看到李末无话可说，笑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共创一番事业？”

李末苦笑地摇了摇头，说：“你还真要自己干？”

陈宇道：“那当然，这个事情，我已经酝酿了很久很久，一是苦于资金，二是苦于人脉，现在，你到了清北市，我的热情更加高涨。”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李末认真地说。

“唉，知道你就一穷酸搞技术的臭脾气，合着我这么多的唾液，全白费了。”陈宇看到李末坚定的眼神，摇了摇头，但仍不甘心，说：“那还是话复前言吧。”

“什么话复前言？”李末疑惑地看着他。

“借我钱啊。”

李末听罢，这才彻底明白，陈宇今天请他，是个鸿门宴，并不是什么买不起油条的小事。他给他摆出两条道儿，一个是与他合作开公司，另一个是借钱给他办企业。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李末开了个玩笑。

“看来，我的希望就葬送在你这。”陈宇苦笑了一下。

李末不忍打消他创业的积极性，道：“我这多了没有，两三万还是可以的，你再找子忠、郝亮、白宇轩等同学凑一下，十万八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这个城市，十万八万开个网络门市部，的确还能启动，但是，子忠、郝亮两个人刚结婚、生孩子，都急需用钱，而白宇轩呢，听说前几天父母为他全款在市中心买了房，几十万呢，估计暂时也拿不出什么钱来。”陈宇分析时，神情有些落寞。

“别灰心，我想办法给你找人借点。”李末心有不忍。

“别，自己没有就算了，让你替我找人借钱，我是什么人呢。”陈宇凄惨一笑：“我们不谈这些了，来，喝酒。”

他们举起酒杯才发现，两个人谈论了近一个小时，居然还没有喝酒动菜。

那次陈宇与李末喝完酒后，一连好多天，陈宇再也没有找过李末提借钱的事。李末明白，陈宇之所以把借钱当作借口，目的是在劝他合作。

李末从心底里，是不肯与陈宇合作的，他还是那个想法，他的专业与网络工程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在建筑设计领域，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取得来之不易的注册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两证，怎么能轻易抛弃自己的专业呢。

不过，他对陈宇的想法还是蛮赞同的，一个人如果想有所建树，特别是在这样的城市里，不跳出来打拼，是没有办法成功的，陈宇可怜巴巴几千元工资，便是很好的证明。

陈宇说的没错，在这样的小城市里，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比如他提到的兰如雪，手中就有陈宇所需要的很多资源，更不要说庞大的华宇集团。

这两家企业，虽然或多或少与自己有些联系，但李末知道，他是没有办法帮陈宇启齿的。从目前的关系上看，他只要一提，正哪陈宇所说，兰如雪或许不能不给他面子，但是，他必须体谅到兰如雪的难处，她的企业正处于困难期，把工程不能太低的价格交给陈宇，无异于给她雪上加霜。

而华宇集团，李末更不能去想像。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工程上的事，已经给沈若冰添了不少麻烦，前一阵子，他划了下工资卡，正如沈若冰所讲，根本没有按事故进行处理，他的待遇依旧，这个时候再开口，有些不识时务，得寸进尺。

既然帮不了陈宇，李末只有在心里祝福他了。

一天晚上，工人们收工以后，李末还在工地上检查质量，他忽然发现九曲河一处护坡在他的视觉里好象有些误差，恰巧图纸忘记在办公室。于是，他专程打车赶到华宇集团去取图纸，校对一下。

等他到达华宇集团的时候，集团的员工们都已经下班，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他叫出租车师傅停在华宇大厦门前，一只脚刚踏出车门，忽然，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如电掣盘急驰而过，停在出租车的前方。

平日里，华宇大厦门前停泊的高级轿车很多，所以他不很在意，今天由于时间很晚，车辆少了许多，这辆卡宴便相当的抢眼。

这坐城市虽不比一二线的发达城市，但高级轿车也海了去，李末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当他漫不经心地准备向楼门走的时候，卡宴宽大的车门啪地打开。

“你是李末？”从车上下来一个穿西装带墨镜的青年男人。

李末驻足，狐疑地看着对面，他并不认识他：“你是……”

“朱玉水。”那男人摘下墨镜，摆在胸前，样子很酷。

天哪，真的是他。李末定睛看了一下，没错，同班同学朱玉水，这家伙穿着还是那样新潮和另类，一身西装四排扣，头发微卷，拿墨镜的手上带着金灿灿的手链，那一定百分百纯金的。

李末赶紧伸出手：“是你。”

“没想到老同学会在这遇见，你在这上班？”朱玉水问。

“没来几个月。”李末说，“你哪。”

“没干什么，小打小闹，搞点地产。”朱玉水轻描淡写地说。那样子，很轻松，很自然，仿佛和钱沾边的东西都不是事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