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从事一些和你专业不搭边的，那你的大学岂不是白念了。”陈宇虽然有些夸张，李末觉得从现实情况上看，仍有一定的道理。

“造原子丨弹丨不如卖茶叶蛋”的那句流行语虽然已过去数十年，逐渐被人们所遗忘，但细想想，如今，造原子丨弹丨的仍旧一如既往地在造原子丨弹丨，只不过待遇有所提高，职业受人尊敬而已，而卖茶叶蛋的，有的一不留神则混上了什么董事长。

陈宇听罢一脸的鄙夷：“切，你以为你能上个重点高校，有点专业技术就了不起，说点实在的，在这个不算起眼的城市，本科、硕士海了去了，与北京一样，掉一块砖头能砸倒一大片，博士后甚至海归都不一定能保住脑袋。”

李末不可置否，这毕竟是到了文凭真正贬值的时代，每年新毕业的大学生千千万，学历已不再是那么回事儿，有很多大学生都奔向了农村。即使是这样的地级城市，与以往大有不同，应聘时，招聘单位虽然都能对一般的名牌大学毕业证有所认可，但是想提条件，对不起，你可以走人，和自己刚上大学时那会儿，这些小城市求贤若渴的态度判若两个世界。国家所提倡的区域均衡发展，消除城乡差别，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正在悄然地改变着。

“其实，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明白，象我们这样所谓的都市‘精英’是怎么在大城市里混的。领着暂住证、挤着出租屋、吃着盒饭、走过镶金堆银的大街。每天用个小时通勤、一年回家看望父母一次、只有泛泛之交没有知己、把互联网当你的精神慰藉，早上起不来床，晚上下不了线。习惯性对城市抱怨，却坚信自己不过在等待机会，但是，绝大多的人都是直至青春用完，才惊觉人生的路越走越窄，对于大都市的热爱，换回来的不一定是被爱，更多的是无动于衷、轻视、嫌弃和虐待，甚至不给你表现的时间和机会。”

“机会不是人给的，是自己争取的。”李末想纠正他。

“争取，争取个啥啊，茫茫人海中，有多少人争取到了？绝大部分人还不被视为大都市的负资产、问题青年和社会病的一份子。为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狼奔豕突，为一份不稳定的感情焦虑。还不是每天挤公交、挤地铁，没人怜惜你。那大街上每栋建筑都价以亿计，每个路人都想走在你前面。那些骑在高跟鞋上的白花花的大腿的影视明星、那些杂志封面上的ceo、那些疾驰而过的名车、那些风流倜傥好玩免费的party、那些cbd写字楼的独立办公室、那些高档住宅小区的灯光、那些国际论坛和航班头等舱的位子、那些为创业者和成功人士预留的人物专访版面，都不是为你而备的。你在大都市奋斗，突围。但你一天天在老去，而大都市依然年轻。”陈宇连讽刺带挖苦，滔滔不绝地道。

“想不到，几个月不见，小伙子倒长见识了，此陈宇已不是彼陈宇了。”李末奇怪地看着陈宇。中学时成绩不咋地，写情书还得让他代笔，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大道理。

“见识倒淡不上，高中没好好学习，大学那几年的墨水倒不是白喝的，哥好说歹说也在大城市混过。”陈宇洋洋自得道：“从北京回到家乡才体谅到，这世界上还有人活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不用拥有一辆最新款的私家车，不必担心堵车也不必担心停车，因为大家都一样，没人笑话你。你不用喝瓶装水，可以按时吃饭，周末陪伴父母，从不租赁任何东西，对于钱，有的有花，没的没花，街坊邻居，就一个字，熟！不会看着你饿死。”

李末撇了撇嘴：“典型的享乐主义。”

“人活那么累干嘛，怎么活，到头来，也都是两眼一闭。”陈宇晒笑：“怎么样，听我的，你也辞职回清北，如何。”

“象你一样，口袋里连个买油条的钱都没有。”李末睁大了眼睛，揶揄道。

“这只是暂时现象，英雄崛起，必先苦其心志，不是不爆，只是时候不到。”陈宇哈哈一笑：“象我这样所谓的精英，逃离北上广，是对我的最真实写照，现在不正在流行农民工返乡就业潮，白领回乡创业潮，这个潮那个潮吗，虽然说法不一样，其实是一码事，你应该不会没有听说过吧？目前北京、上海、广州的毕业生、小白领儿，让高昂的房价、cpi闹的，混不下去了，投胎到三四线城市来了。”

“听你那意思，有想法了？”?李末回想起陈宇的话，也不无道理，首都就象围城，外面的人都想进去，但里面的竞争太残酷了，大部分在多年奋斗无果后，又想出来，由于各种因素，包括面子，想出来时又很难很难。

李末本身就是这种现象的最真实写照。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这社会真正发迹起来的，哪个靠的是专业？”

“怎么，你要改行？”

“不，不是改行，而是转岗，也就是转变思路。”

“你要自己创业？”

“小伙子聪明，一点就透，差不多吧。”陈宇笑道：“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有几个机会，等着我去破解。”

“什么机会，说来听听。”李末很好奇。

“北泰、华宇、中凌、市政府。”陈宇点了几个名字。

李末听罢，吧嗒了一下滋味，觉得有些怪怪的，好象和自己都有点关系。

陈宇道：“先说北泰，这个企业有点不讲究，我所在的公司为北泰集团一个楼盘项目做的网络工程，一年多了，一分钱未到帐，最后把公司经理逼急了，放出话来，如果谁能把这笔款要回来，可以给他提成10，10是个什么概念，整整8万元啊。”

李末立即明白了：“所以你要学黑社会，从讨债中分成。”

“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黑社会，我要是耍那种手段，不先被黑了才怪。”陈宇笑道。

“北泰集团董事长朱永武我了解一点，这条路，你放弃吧。”李末提醒他。

“这个我也和你考虑的差不多。”陈宇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华宇和中凌，特别是华宇集团，楼盘项目众多，弱电和网络工程海了去，据说，一年的网络工程量在三四千万元。”

“嗯。”李末点了点头，道：“这两个企业，倒是值得研究。”

“我就说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陈宇歪着头看着李末。

李末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一脸的疑惑看着他。

“看来，你的头脑是被专业技术秀逗了，我刚才的话算是白说。”陈宇笑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干？”

李末这才明白他的话，道：“我的专业与网络科技八杆子打不着，形同路人。”

“这社会真正发迹起来的，哪个靠的是专业？”陈宇重复了他说的话，道：“靠的是人脉。”

李末强调道：“我在清北市人生地不熟，哪来的人脉。”

“咱先不说华宇，就说说中凌吧，兰如雪那，你不在话下吧。”陈宇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吗？”

“那能一样吗？”陈宇笑道：“上次的同学聚会，我看兰如雪看你的眼神，和高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