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瑜看到林锐苍白的脸，没有往下问，只是拿出几道物理题目来跟他探讨。

医院病房里。

乔守翼又画了一张化学知识点的框架图，这已经是第三张了，他依旧有条不紊地讲解着每一个知识点的机理和联系。覃寿升每天窝在病床上，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甚至比窝在教室里那会儿花的时间还要多，经过乔守翼反复地讲解和他白天不断地摸索，此刻他已经大致掌握了基本的框架，对很多化学反应机理和区别都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这样一来，他在记忆化学反应条件和现象时就方便了许多。看到覃寿升的进步不小，乔守翼便开始适当安排一些综合性的题目以加强和巩固他的学习效果。

第二天英语课上，英语老师亲切地给大家带来圣诞节的祝愿和一部欧美喜剧电影。林锐这才发觉2007年的步伐已经很近了，在他心中，复读的一年是漫长的，但学习生活又时常是悄无声息的，当时间的脚步跨入07年时也就意味着决战高考的钟声夹杂着新年的祝福敲响了。英语老师带来的喜剧很搞笑，但在班里却形成更搞笑的一幕：前排的同学围在电视机旁捧腹大笑，中间一段的同学仍旧安静地学习，他们对前排的嬉笑置若罔闻！后排的同学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问题者有之，侃侃而谈者亦有之。

晚上，校园被霓虹灯点缀得分外美丽，因为学校有几个外教，所以每年的圣诞节学校都举行圣诞晚会，而现在的中学生似乎都很乐于欢庆这个节日，于是乎，整个学校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几年前晚会的舞台还搭在高三教室旁边，后来由于高三教研组的强烈反对，今年的晚会搬到足球场上去了！备战高考的同学把门窗一关，就基本上听不到什么喧嚣声了。学校当然不会不准毕业班的学生到场观看晚会，只是到场看晚会的学生多半有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负罪感，看不到几分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而且回来后大多会对周围蠢蠢欲动的同学说晚会的节目太落伍了。此刻，像林锐陈磊这样的老油条泰然自若，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节日的气氛，而初来乍到的杨明瑜郭文茜等人则好奇地跑去看晚会了，在班里也只有这类从别的学校转来复读的同学才会对晚会感兴趣，但不到一个小时，这些人都悄悄地回来了。

“晚会怎么样？”林锐看到杨明瑜缩头缩脑地窜回教室便故意问道。

杨明瑜在脑海里搜索半天蹦出几个字：“太落伍了！”

晚上，林锐回到自己的住所，在将近11点半的时候，住宅区附近烟花四起，年轻人的嬉闹声此起彼伏。房间里，林锐正在跟林曦通电话。

“最近觉得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林曦问道。

“还可以，今年基本可以稳定在年级前十名，不像去年波动那么大！”林锐回答。

林曦在电话的另一端点头微笑，声音里洋溢着新年的喜悦！甚至连电话这一头的林锐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曦的高兴。

“这样就好，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初我也就排在年级的前二十名就进了南大！你比我有出息多了！”林曦笑道。

电话的这一头，林锐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林曦看来，林锐现在缺的就是把心态调整好，他一直认为林锐第二次高考没考好是因为心态没摆正，所以平常兄弟俩交流时，他所涉及的话题都是轻松愉快的，这样也许会减轻林锐身上的压力。可林曦说了半天，感到林锐一直都是沉默着，只是偶尔应付两声，等他注意时间时才发现快十二点了，于是他很快结束了谈话。

第二天，林曦打了个电话给母亲章静，简述林锐的状态很好让她勿念。章静很少打电话给林锐，她总是担心自己的一个电话会影响林锐的学习时间，而林曦也同意她不要与林锐通话太频繁，所以章静很多时候是通过林曦来了解林锐的状况，她也认为他们兄弟间交流起来会更好一些，毕竟自己上了年纪，也不知道年轻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最重要的还是她不想给林锐增添压力。

12月31号，06年的最后一天，这对复读生来说是不寻常的一天，中国人都有辞旧迎新的习惯，对于这些经历过高考而且即将再次迎来高考的人来说，这个习惯就更多了一份强烈的渴望。非毕业班在这个晚上都会举行一些班级联欢，因为第二天元旦放假，所以这个晚上学生通常都会玩得很尽兴。

晚新闻时间，苏斌煜又是一脸春风满面地走进教室，大家的心跳又都本能地加速了，不少人在台下嘀咕着苏斌煜该不会用一次考试来辞旧迎新吧，这也太不仗义了。只见苏斌煜走上讲台，两手空空如也，大家才放心不少。

苏斌煜顿顿嗓子，说道：“我知道大家的时间很紧，可我还是希望大家先把手中的功课放一放！今天对你们来说是很不寻常的一天，因为这一天一过，你们心酸的06年就算过去了，崭新的07年将会见证你们努力拼搏一年所取得辉煌成果！时间将会印证你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大家对苏斌煜的演讲报以热烈的掌声，陈磊则嘀咕着苏斌煜的语言才华不当语文老师当生物老师可惜了。

“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来自不同的县市，每年复读的学生千千万万，人海茫茫中我们能走到一起也是一种缘分！虽然短暂的一年很快就过去，但这不影响我们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想借此契机，让全班每位同学都上台来给大家送上一句新年的问候，形式简单，但却为我们07年的冲锋吹响第一声嘹亮的号角！”

大家听到这里心跳不由得再次加快了。

“祝福的基本要求是，每位上台的同学自报姓名和来自哪里，然后再说祝词！我想大家彼此间还是比较陌生的！”苏斌煜说罢第一个送上新年问候，接下来他也不让大家为难了，按学号的排列顺序，大家一个个登台亮相。由于苏斌煜这一招来得突然，所以一定程度上起到鼓舞大家的作用，登台祝福的同学也都较为认真地完成了任务。一个小时下来，大家彼此间有说有笑，不再三五成群自立门户，总算有点班级的模样了。

课间休息时间，大家依旧沉浸在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祝福当中，班级气氛格外活跃。

杨明瑜转过头来把正托着下巴发呆的林锐拍醒，“这个辞旧迎新大会就这样结束了？”

林锐一脸不关心地看着杨明瑜，“那你还想咋样？难道还得像老百姓欢迎解放军叔叔进城一样，大家一字排开敲锣打鼓的才叫辞旧迎新？”

杨明瑜听罢咯咯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啦，我们那的中学，师生这会儿都打成一片的，老师一般都会请大家吃饭k歌什么的，活动丰富多彩……”杨明瑜说着说着就看到林锐在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喂，你那什么眼神呀？”

“到什么山要唱什么歌，汤争鸣数学课上不是经常提醒的吗？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个地方哪能跟你们城市里相比呀！这里还有多少学生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辍学你知道吗？还吃饭k歌！我就奇怪了，看你也不像要蹭饭的人呀！如果你想高唱一首《明天会更好》来着？这里也可以的！”林锐没好气地说道。

杨明瑜不满道：“我就说一句你干嘛扯出那么多大道理！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