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会呢……其实我今年就想多学一些东西，然后体验一下高考的感觉，不行的话明年再来！你们能抽出自己宝贵的时间来帮助我，我已经很感激你们了，如果学得不好那是我的问题，毕竟你们学得都很好嘛！我怎么会埋怨你们呢！”覃寿升诚恳地说道。

“嘿，这话我爱听，男人嘛，就该敢作敢当，没什么大不了的，学不好再来，高考算什么！你看林锐就很男人，人家百战百胜，他是百败百战！相信我，你要再补两年，一定比林锐都有出息！”

覃寿升知道陈磊和林锐两人平时说话都比较随便，即便恶搞对方彼此也不介意。经过这一段时间和他们的接触，他的心中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一股发至内心的敬意，当他听到陈磊损林锐时，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不作表示。

早上，教室里。

两节语文课下来，大家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诸如陈磊之流早已经招架不住，不知什么时候和周公约会去了，以往林锐坐在他身旁会时不时推他两下，现在好了，换了座位以后新同桌跟这位大学“归来”的学长似乎没什么共同语言，只是偶尔问一些问题，很多时候两人都不怎么说话。陈磊一个人也掀不起大浪，很多时候嫌无聊了就伏在桌子上，他会跟同桌说自己只是闭目养神别打扰他，上课了叫他一声就好，结果上课时同桌发现他竟流了一手背的口水，叫他他也是爱理不理的应和一声就不省人事了。几次之后同桌也不再提醒他了。而乔守翼则是跟劳改犯一样，经常端着一本小说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尽管他神志要比陈磊清醒，但也不怎么搭理人，全然一副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一样。复读生活就这样，大家聚到一块的目的很明确：只为高考。其他的都不怎么关心。很多时候一年下来很可能只认识你前后桌的同学。

“喂，蒙永，你原来不是这个学校的吧？”林锐闲着无聊主动找身旁看物理习题的蒙永聊了起来。

蒙永面部没有离开习题，但眼睛迅速地滚动了一下让人知道他正准备回答问题。

“不是！”几秒钟之后只有两个字。

“你是这个县城的吗？”

“不是！”

“你原来的学校可以开办复读班吗？”

“可以！”

林锐本来还想问他干嘛不留在原来的学校复读，但想想这个问题有点愚蠢。

“你家离这远吗？星期天下午会不会回去？”林锐觉得这个问题较为亲切一些。

蒙永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点点头：“三周回去一次！”整个对话过程中他都没有抬头看林锐一眼。

林锐看对方如此也不好再往下问，只是觉得心里非常别扭，但在蒙永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当年木讷的自己。这个面容偏大一头短发的单眼皮男生给人一种憨厚朴实的感觉，但一脸的沉静和从不正眼对人却让人感觉被拒于千里之外。

林锐看看陈磊和乔守翼，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该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于是一头深埋在双臂中，伏在桌子上。

“哇，这张相片怎么那么丑呀！”前排的杨明瑜大呼小叫起来。

“什么情况？”林锐抬头问道。

杨明瑜气呼呼地递过一张纸。林锐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学生个人信息表，再往上面的照片看去，只见黑乎乎的一个影像，乍一看像长了满脸大麻子一样。林锐知道那是杨明瑜的照片，于是故意说道：“咦，杨明瑜，这位朴实的农村大娘是谁呀？”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杨明瑜两眼直勾勾地怒视林锐，手中的化学课本已然举起，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架势。

“身正不怕影子歪，美女也不怕照片丑！高考准考证上的相片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那相片要是贴到电线杆子上那肯定就是一a级通缉犯，你犯不着为这事烦恼！”林锐见风使舵。

“就你那模样贴在监狱里也是影响‘狱’容，只能封存起来！”杨明瑜不依不饶。

林锐无所谓地点点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杨明瑜也！”

“你……你还真赖皮呀你！也不羞！”杨明瑜没辙了。

“好了，逗你玩的，闲着无聊跟一张相片叫什么劲！再过三十年你也就这样了，现在提前告知让你有心里准备……”林锐还没说完，一本书“啪”地一下砸到肩膀上了。林锐赶紧躲开，避过第二击，“咦，你是……你是90年生的？”林锐看到杨明瑜的生日吃惊不小，当然也只有他这种复读了两次的学生才会那么惊讶。

“怎么，不像吗？你感到汗颜了吧！气死你！”杨明瑜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林锐没再说话，一脸安静，重新坐回座位，又看了一眼，然后将学生个人信息表交还给杨明瑜，便沉默了下来。杨明瑜看到林锐一反常态，一时间不知所措，心想自己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过分了点，看着林锐顿时陷入沉默她不由得急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一连好几声对不起。林锐闻声反应了过来，似乎一下从遥远的冰川时代回到了现实社会，笑了笑：“对不起什么呀！你有做错什么吗？”杨明瑜看到林锐不再一脸沉默，心里长吁了一口气，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刚才你的样子很吓人的！”林锐无奈摇摇头，知道杨明瑜在担心什么，于是笑道：“你的生日跟陈磊就差那么几十分钟——一月一号——很吉祥的数字！陈磊那个愣种就是没出息，不肯多憋几分钟再迎接新年的曙光！”杨明瑜听罢柳眉上扬，天真无邪地“咯咯”笑了起来，那纯真的笑容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真实感，这是十六、七岁少女特有的一种美丽，比十四、五岁少女的无邪天真更多一份成熟动人，而较二十岁女子的沉稳风韵又添几分任性和清新，每个看到这张笑脸的人都会希望这份美丽永远地保持下去，林锐也不例外。

“你又怎么了？”杨明瑜看到林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担心自己是不是笑得过分了。林锐很快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神态有些无礼了，于是尴尬地笑道：“你几岁上的学？”杨明瑜微微扬起面颊，似乎是从很遥远的记忆中搜寻答案：“三岁多吧……好像也是四岁……记不清了！”林锐好奇道：“这么早就念书了，难道你父母要把你培养成神童？”

“不是啦，我妈说我那时很调皮任性，在家里谁都管不住，于是他们索性就把我扔进小学算了！”杨明瑜这次回答得得干净利落。林锐听杨明瑜这么一说脑中顿时闪现林曦的音容，“从今天的局面看来你父母还相当有远见，你就是再复读个两三年也不为过！”

“切，补一年我就受够了数理化的气了，都快撑成气球了……哪还敢再……”杨明瑜说着说着觉得挺别扭的，自己这话好像就在变相地说林锐是撑了两年的大气球了，她十分小心地看着林锐面部表情的变化。林锐认真地听着，露出真诚的微笑。

“呤呤呤呤……”

上课铃声响了，两人的谈话就此打断，林锐第一次觉得这铃声响的很不是时候。

下午的学生大会上，校长徐正高兴高采烈地列举今年学校在全国、省里和市里所取得的各项荣誉，偏偏不巧，他话说到一半时话筒竟莫名其妙地发不出声音了，工作人员赶紧排除故障。可兴高采烈说到一半的徐正高此刻哪能说停就停，于是他索性把话筒搁一旁，扯开嗓门继续发表讲话，声音洪亮如钟，贯彻全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大家都惊叹徐正高这副惊天地泣鬼神的嗓音。台下林锐陈磊乔守翼三根老油条也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