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晚读时，陈磊从来没有聊得那么酣畅淋漓，竟然觉得口干舌燥，腹中空空如也，要知道一个小时前他才刚刚吃过晚饭。陈磊稍作权衡之后果断作出决定，一路小跑到学校超市里，买来面包薯条和豆奶，回到座位后边吃边和乔守翼侃大山。

陈磊和乔守翼平时讲话就多，周围的同学碍于情面不好说他们，有同学委婉地向陈磊提出抗议，陈磊竟大言不惭地回答：魏名壮说我作文写不出来与我的形象思维反应太慢有关，我讲话就为了锻炼形象思维！气得旁人恨不得把这家伙生吞活剥了。在陈磊眼里，晚读就是看着书本大声说话，那么他不看课本张嘴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都是嗓子振动引起周围空气共振产生声波嘛，原理是一样的，可他就是没想过他的声音与别人的朗朗读书声差距有多大，或者说，他如果认真想过在吵吵嚷嚷的教室里为什么老师每次总能在人群中第一个找到装模作样念书的他，也许他就会明白晚读侃大山和念课本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乔守翼此次回来复读可谓轻车简从，目的明确，与旁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压力，冠冕堂皇地说是养病，说白了就是打发时间。平日里他就是一个人自己住，与班里同学少有来往，就是有来往也仅限于学习上的往来，可要知道，他可是历经了十几年单调枯燥的学习生活，装了满肚子的苦水！现在好了，考上复旦之后竟莫名其妙地“荣归故里”，此时此刻他当然不会抱怨“时运不济命途多揣”，而是常常故作深沉地表露诗人般的浪漫情怀，表现出一副“名校易得，知己难求”的苦闷！他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在这样一个紧张的学习氛围下，乔守翼此举与大家的志向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但复读的学生说来也奇怪，有的时候他们也许不会敬畏父母和老师，但他们对于此类“荣归故里”的学生，嗤之以鼻者有之，但不少人还是相当敬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觉得陈磊讲话那是一颗老鼠屎臭坏一锅汤的行径而乔守翼讲话则是被旁人升华到类似交流学习经验或谈论人生理想的境界，同是讲话，两者的本质又不相同。

“陈磊，看着你吃东西我想到在大学那会儿我的一个同学说的一件怪事，你想不想听听？”乔守翼看着陈磊吃得津津有味。

陈磊狐疑地望着乔守翼，知道这小子肯定心怀不轨，但他天性好奇心强，这个节骨眼上明知对方对己不利还是无所谓地回答：“说罢！”

乔守翼一脸坏笑，“那天我们一块出去吃饭，面对满桌的佳肴，我们食欲大起，各个狼吞虎咽，只有一个福建来的同学没动碗筷，我们很好奇，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想起一道菜，属于云南十八怪之一！我们一听觉得里面有学问，个个探着脑袋边吃边催他说明原由，大家的吃相跟你现在一个样——”

“你他妈的能不能拣重点说，别吊我胃口！”

“急什么，重点很快就到了，我怕直接上重点你会吃不消！”

“少废话，老子现在胃口很好，就是魏名壮来了我也吃得下！”陈磊一副自信的样子。

乔守翼笑得很邪恶，但很快又一脸认真地说道：“福建来的同学说这道菜呀，名字叫做‘云南三叫’！菜的原料倒是十分简单……”

“继续！”陈磊还是吃着东西。

“就是用筷子夹住一只还没长毛的小老鼠——就是通体粉嫩的那一种——你用筷子那么一夹，小老鼠会因疼痛叫上一声！然后你把夹着的小老鼠蘸进卤水里，也就是调料，这时你会听到小老鼠因卤水灌进鼻腔而痛苦地叫上一声——”乔守翼看着陈磊一脸认真聆听的模样，强忍着笑容继续说道：“最后一下可是关键的时候，当你把蘸过卤水的小老鼠放进嘴巴时，千万不要立即把它给生吞了，要先用门牙轻轻地咬一下，你会听到小老鼠的第三声叫声——耶，陈磊，你怎么了？”说话的同时乔守翼赶忙让开。原来陈磊听到把小老鼠放进嘴里这一段时他嘴里的东西连同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吐了出来，陈磊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是乔守翼始料不及的，他没想到陈磊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你他娘的……他娘的……遭天……谴……”陈磊呕吐之余不忘送给乔守翼一句咒骂。

一股恶心的臭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周围的同学不明就里，以为陈磊今天吃坏了肚子，都捂着鼻子看了过来。乔守翼赶忙给陈磊递纸倒水揉背搓肩，等陈磊情况稳定后他又找来扫帚簸箕把脏物给清理掉，忙活了半天，等把这些清理完也下晚读了。在大家看来，乔守翼是在关心帮助同学，绝对是雷锋式的好榜样，可大家总弄不明白为什么陈磊还朝着乔守翼骂骂咧咧地叫嚷好一阵子！

医院里

“小兵，你平时是怎么复习语文和英语的？”林锐问道。

“我觉得这两门科目不怎么好复习，特别是语文，努力一个学期就跟没看书一个样，拼死拼活也就一百零几，好点上一百一！老师一上课我就打瞌睡，这没办法呀，什么字词句古诗现代文阅读，这些东西听起来就犯困，学起来不怎么有动力！”覃寿升用右手漫无目的地翻着语文参考书说道。

“那英语呢？”

“英语？英语好点，好歹英语选择题比较多，甭管卷子多难写起来都一个感觉，只有等分数出来了才知道自己考得是好是坏！平时复习嘛，也就是上课跟老师学点语法什么的，不过提到语法，那感觉就跟语文的字词句解读一样枯燥乏味，我上课也是经常走神！”

“你好歹还当过兵，定力怎么那么差，上课老走神，要换是在战场上你一个不留神不就玩完了？”林锐笑道。

“这哪是一回事呀，如果语文和英语换是在战场上学的话谁还敢走神，别说战场了，就是平时训练站在队列中走神也不是闹着玩的，教官就会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过来，打得你金星乱串！”

“行了行了，别扯得那么远！就我自身体会，上课跟老师学语文英语的确挺枯燥乏味的，这两门语言学科是要靠自己平时的积累，可不像数理化那样靠一两个月的突击就会看到成效的！”林锐说道。

“可有什么办法呢！再努力也就那个样！”覃寿升无奈说道。

“放屁！你平时怎么努力的？就靠上课半梦半醒地跟老师学那点基础知识，课后把时间都放在数理化等学科上了，这就叫努力？你别不承认，我平时看你就是整天抱着数学物理围着陈磊转！”林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覃寿升一脸窘色。

“我提出来给你补语文英语时陈磊还一个劲地劝说我别来，你看他数学和理综够风光了吧，结果怎么样？我告诉你，两年前他的语文英语要能达到班里的平均分他就可以报除清华北大之外的所有院校！你看看现在，他的语文和英语的分数总和还没他数学高，不到他理综分数的一半，他班里的排名怎样？”

“那你劝劝他呀……”覃寿升听了也有些扼腕痛惜。

“你别打岔，现在说的是你的情况，他的问题你就甭管了！作为理科生，成绩稍好的数学和理综的成绩较为接近，只有学得很好的同学数学和理综才有十分明显的优势！作为高考，只要有一定量的练习，也就是汤争鸣说的‘题湖’战术，数学和理综的成绩是可以拉上来的！就拿我自己的例子来说，第一年高考我的数学和理综成绩平平，经过两年的‘锤炼’现在我的成绩已经有明显的提升，你以为我脑子灵活呀，都是练出来的，是比应届生多练两年练出来的！掐指算算该比应届生多练了不下一百六十套试卷吧！汤争鸣常有一句名言：笨鸟先飞，熟能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