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更正一下,本章还未完,中午着急出门,可能没贴完)
月底,我们每人都领到了国家给予的生活补贴,一共58块。当宋航把崭新的钞票真真切切放在我手上时,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读书还能享受工资待遇?
一个月将近60块,我迅速估算了一下,四年大学生活期间,大约可以获得近三千元钱,这在农村,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我感到无比幸福。
我把钱塞进裤兜,生活一下子似乎有了希望,底气很足。
铺开信纸,把这一天大消息写成文字邮寄给父亲,顺便计划如何处理这笔额外之才:一直想拥有一只毛笔,找个时间去挑一下啊;上周书市上有我最喜欢的《梁实秋散文集》和《林清玄散文》,两套书标价30元钱,也可以买下。
“小浩,今天晚饭别吃了,去东门蜀园聚一下,来一个多月了,自己兄弟都还不太了解!下午放学后你直接去二楼就可以了,已经订好包间!”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昌平电影院看场电影,江洋优哉游哉地迈步过来。
最近系里好像要筹备一台大型迎新晚会,班干、团干、系干几乎倾巢而出,钱进更是忙里忙外,还时不时将谭心拉出去抛头露面。
“吃饭?又得花不少钱吧?”我当场想到没想就答应下来,等江洋走了,我却有些犯嘀咕,“再这么吃下去,生活费都不够了。”
我也不敢说不去,这多少有些扫兴。放下笔,闷闷不乐抱头靠在床上,这一次聚餐又得打乱我的计划,第一笔收入还没捂热就要奉献给东门外的老板,说实话有些舍不得。
“景高丨潮丨,忘记告诉你聚餐时间了!下午五点半准时在包间集合,吃完饭我们还得去布置会场!”另一个室友一身休闲装,风风火火闯进来,弯腰瞥了一下我铺开的信纸信件,拍拍我的肩膀又拧个旅行包出去。
他们喜欢叫我“高丨潮丨”,是从“信高丨潮丨”简称而来,我每天制造信件的速度、往回邮局的频率让他们咋舌。加上我在宿舍年龄最小海拔最低,他们有意无意还是喜欢把我当弟弟看。
名字虽然非常刺耳,我还是很乐意接受他们如此亲切的叫唤。
大概聚会后干部们还要碰头商量晚会事宜,他们的打扮都很时尚。江洋把休闲衬衫扎进牛仔裤,脚上蹬一双高级的运动鞋,来来回回剃胡须,还往脸上抹了不知名字的液体。
瞎子和尹维他们也都这样打扮,把衬衫都束进裤子,显得非常干练。
在贵州老家,只有耀武扬威的官员才会这样打扮。右边腋窝下夹一个皮包,真皮腰带亮在外面,衬衫永远都是松垮垮扎进裤子,仿佛这样才能掩盖滚圆的肚子。
我承认中国农民骨子里有无法根除的奴性,至少我就这样。我一直不敢轻易去模仿这种很有气质的打扮,一是害怕别人会向我投来异样的阳光,二是连根像样的皮带都没有。
各位看官尚记得否,我上次复查时布带还被医生剪断过,后来在南大街给及时更换了一下。像样的裤子也没有,还是母亲赶集买回来的,拉链偶尔会坏。这是个不太好的事,导致毕业后好多年我都有心理阴影。
因此,对我来说,衣服和裤子的关系有些特别,不是裤子扎住衣服,而是衣服永远都遮住裤子。这是一种极度自卑的心里作祟,抹去这一笔,我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
在政法大学那四年,我颠倒了衣服和裤子的关系,我就永远都穿得很土很土,也可以说很猥琐。多年以后,有姑娘对我说,其实我还是蛮清秀的,只可惜,青春只那么一次。想扎着衬衣走在校园已经不可能了。
饭局在称兄道弟中开始,在前途一片光明的豪言壮语中进入高丨潮丨,在杯觥交错划拳猜令中进入尾声。整个过程这家饭店都高朋满座,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热闹得房顶差点被掀翻。
江洋、尹维和瞎子喝得酩酊大醉,翻来覆去强调宿舍的团结,说到兴奋处,尹维就举着麻杆样的手臂高声叫唤:“小姐再来几瓶!一半冰镇一半常温。”
每叫一次“上酒”,我心里就“咯噔”一次,情不自禁去摸自己的口袋,有两次我都想站起来给服务员递眼神。无奈,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看一个客人的眼睛?
(本章完,这次第五十八章真完了)
第五十九章
不要笑话我的俗气,当你可能面临朝不保夕的威胁时,你所需要的首先是最基本的生存,而不是浮华的生活。
但是,心理学也研究过,当一根弦绷得太紧,最终的结局无非就两种。一种就是逐渐麻木,然后彻底断掉;另一种就是失去弹性,拉长了就收不回去了。
我就属于后者,收不回去了,也不打算收回去了,爱咋地咋地,老子豁出去了。毛笔可以下月再买,书籍那就先借来看看。
看着杯盘狼藉,我就自暴自弃,最后平静下来,大口吃菜喝茶,高声呼应他们的酒话。他们几个歪歪扭扭地敬酒,吐字不清还扯起嗓子唱歌。
“小姐结账!”尹维满嘴喷着酒气,眼睛直勾勾地嚷嚷,手拍得桌子山响。
“算一下每个人多少钱!”我几乎同时也蹦出这么一句,当时觉得自己还挺有职业道德。不占别人便宜,不让别人讨厌。
“高丨潮丨你别管,今天尹维请客!”江洋搀扶着瞎子的手臂,打着饱嗝朝我摆手。
“靠,兄弟们聚会不能aa,今天我买单,谁要是跟我提钱字,我就跟谁急!”尹维舌头变大,吐字有些别捏,掏了好几次钱包都没有掏出来。
吃完饭后,江洋和瞎子非要说还要去开会,让我自己先回来。醉酒还开会,不怕被刘大妈、姜书记批评?要是换做我,肯定乖溜溜窝在宿舍。
我百思不得其解,心情不算糟糕。跟在尹维后面,听他讲述往事。经过楼下传达室时,透过玻璃窗,阿亚正专心致志地履行着电话传达职责,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政法大学的每个夜晚都如此,搞不懂为什么就不能给大家安装一下插卡电话。大概是这所学校想要标新立异,或者是设身处地为同学着想吧。一来宿舍安装电话以后,大家会花很多钱买电话卡,二来窝在宿舍打电话影响学业。
看见我走过,阿亚手里拽着传呼器就赶紧站起来,把头迎到门口,朝我摆摆手,递给我一张便签:“晓浩,出去了?是不是你家人给你电话了?我只能勉强听懂大概意思,让你有空就回一个电话,我在喇叭传达了好几次没有人应答,纸上是电话号码!”
“我家人?打电话回去?”我暗暗叫苦,同时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方面,校园里的ic卡电话几乎都是缺胳膊少腿,目前又正是通话黄金时段,打电话至少要等上一小时以后。另一方面,我村里还没安装电话呢。
“兄弟,不用出去打,我这里有电话!”尹维看我没跟上,又回头过来找我,跌跌撞撞拽我的胳膊,“谁他妈的现在出去等电话亭啊?”
看见我犹豫万分,尹维有些急躁不安:“小浩,你不用我尹维的电话,就是瞧不起我,大家都是哥们,你跟我客气什么啊?以后宿舍就是一家人,东西从来不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