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照片
如果你爱他(她),送他(她)上大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她),送他(她)上大学,因为那里是地狱!
照片里的八个人,紧紧地靠着,稚嫩的脸庞上挂着天真的浅笑,专注地看着前方。
那是张老照片,老到是用傻瓜胶卷相机拍下来的画面。
经过扫描仪上传,照片里面的人,在高清的电脑屏幕上,面容显得如此潦草凌乱。但心底的记忆,却依然娟秀清晰。
每当我独处一室,点上香烟,寂静无人时,总会习惯性的打开这张照片。
青烟渺渺中,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慢慢滑落。
交汇在下巴,凝聚成晶亮的一滴,缓缓地落在地面,溅成很好看的形状……
手机响起了悦耳的铃声——老狼沧桑的嗓音吟唱着:“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
我接起电话:“阿伦,什么事?”
阿伦稚嫩的童音兴奋的告诉我:“明天是什么日子?”
我闭上眼,往事的回忆就像电影蒙太奇般在大脑里面来回窜梭,笑声、泪水、拳头、还有她……
如此纷乱嘈杂。
“说话!”阿伦纳闷着。
我深吸口气,努力把脑海里的回忆吸进因为烟油而锈迹斑斑的肺里,缓缓吐出,回忆在办公室的空气里对着我张牙舞爪的肆扬着:“忘记了。”
“操!明天大学毕业十周年!咱们聚会!十年了!你不来?”阿伦恚怒于我漠然的态度。
“嗯!你们吃好喝好。”我淡淡的把照片关掉,电脑上显示出大片的绿色——绿色的草,绿色的天空,绿色的树,绿色的湖水。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屏幕保护。
认识她时,是绿色的夏天。
阿伦思索片刻:“你真不来?她也来的。”
她?
也来?
我的心脏仿佛被锋锐的芒刺慢慢扎进,猛的抽搐,流出暗红色的血液,塞满了我的胸膛。
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
满是悲伤。
“我不去。”我挂了电话,任凭泪水伴着回忆在空寂的屋子里肆无忌惮的飞扬。
那年,夏天。
那年,大学。
那年,兄弟。
那年,那些花儿……
那年,我们一起走过!
二、故事开始
我们没有经历过抗美援朝的悲壮;没有经历过大跃进时的狂热;也没有手拿《毛泽东语录》参加那场轰轰烈烈的十年精神之旅;也没有经历过刚恢复高考制度时狂喜的心情;更不知道知青返乡那种迫切。
当那个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一个圈圈时,我们睁开双眼,用一声啼哭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
因为计划生育,我们一般没有兄弟姐妹。
我们经历了中国从贫穷到富强的三十年。
小时候的梦想是当解放军,喝稀饭吃馒头,住的平房,穿的父母做的衣服鞋子,为雷锋赖宁而感动。
现在我们的梦想是赚很多钱,出人头地,喝可乐吃肯德基,住楼房,穿的商场里买的名牌衣服鞋子。
我们不如50后60后有那么多的工作热情,有那么多的精神沉淀;也不如80后90后有那么多的张扬个性,有那么多的新鲜事物去认知接受。
我们有一个统称——70后。
我们有一个和有时代意义的称呼:独生子。
做为70后的尾巴,我们向前看到前辈功成名就——迷茫,向后面临后辈强力挑战——尴尬。
但是,我们依然前进,依然努力,因为——我们有梦想,在新老意识的夹缝中奋斗!
1998年,我们踏进了大学的校门。
这篇文章里,我想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大学,大学里有个宿舍,宿舍里住着六个男孩……
三、夺命剪刀腿
江南和田野晃着走进已经队列整齐的军训队伍时,教官和蔼的问:“怎么来晚了?”
江南挺着腰板,恭恭敬敬行着军礼,气沉丹田道:“报告!”
田野歪戴着帽子,边往队伍里面走边随口答曰:“蹲坑!”
话音刚落,教官略略后退半步,左腿绷,右腿弓,凌空飞了起来。
“操!黄飞鸿!”队列里秦文啧啧赞叹!
“哇!好帅!”队列里不矜持的小娘们儿眼冒异光。
大有以身相许之势。
半空中,教官一记夺命剪刀脚飞扑而来,田野闷吭一声,胸口结结实实的中招,顿时觉得连惨叫都被踢了回去。
教官满意的看着仰天倒下的田野,满意的整理着裤子上的直线,正了正帽子,轻声道:“10000米!”
半小时后,大家一动不动站军姿练队列的时候,累的双腿直打哆嗦,羡慕的看着田野像狗一样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奔跑。
真舒服啊!
哪怕让我们挪一小步也好啊!
要命的站军姿。
狠毒的太阳!
炎热的天气!
目露凶光的教官!
田野冒着好大的太阳在操场上傻跑,郁闷的看着江南:“这厮怎么就没有被踢也没有被罚跑一万米?”
带着这种疑惑,一万米跑完的时候竟然不觉得累。
四、领导您先上
午饭时,大家扯着嗓子狂吼军旅歌曲。
教官曰:“不如旁边队伍响亮,继续唱!”
大家只好带着对午饭的渴望再次狂吼。
直到教官满意的时候,才发现饥饿感荡然无存。本来食堂的饭菜就没什么油水,颜色又不好看,仅有的一点食欲也给唱到雄赳赳气昂昂的渡过鸭绿江的江水里面了。
面对一桌子蜡,索然无味的嚼着。
“妈的!有个苍蝇!”林聪盯着汤里的黑色悬浮物。
“是花椒吧?”纳兰扶了扶眼睛,挺着小将军肚认真看着。
阿伦把黄如琥珀,硬如钻石般得馒头往汤里面一扔:“你家花椒还带着翅膀!”
江南看见学校教务主任顶着寸草不生的脑袋,锃明瓦亮的和教官们大摇大摆的踱进食堂的雅间,里面传出来阵阵肉香,方明白了教官让大家玩命唱歌的良苦用心。
狼多肉少,那就让群众们少吃点。
领导先行!
面对女同志、美酒、佳肴的时候,领导总是很有风度的先上!
其余的时候,领导都会和蔼可亲的对群众们说:“小董!想不想要求进步啊!这次炸碉堡我看就你先上吧!”
五、高山下的花环
江南对秦文说:“走!回宿舍吃饼干去!”
秦文甩手就想把馒头扔到垃圾桶里,江南连忙说:“别扔!《高山下的花环里面》那个傻逼不是因为扔了一个馒头开了个批斗大会么?开个批斗大会不要紧,万一再叫咱们捡起来吃了就膈应死了。”
秦文忙把馒头揣进兜里,两个人两人成行的笔直的走回了宿舍。
路上还有三人成列的队伍,没事大家都相互看着彼此的脚步,随时调整一下步伐,保持着步伐整齐,景象煞是壮观——这一习惯一直延续到军训结束后一个多月。
后来江南和弟弟小强光着膀子满大街转悠,身上刺龙画虎,拖拉着人字拖,得瑟的没个正型儿的时候,江南总是骂道:“小强!你丫儿也是当兵出来的!”
小强盯着街对面的美女:“哥!你也号称军训过?”
江南看着那美女扭着屁股摇曳生姿,左顾右盼的风骚劲儿:“小强,你丫儿当的也是工兵。演习的时候怎么没叫地雷炸死你。”
小强注意到那个美女眼光若有若无的往这边撇,连忙回了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我是负责挖坑的!我的武器是一把铁锨!”
六、让我们清凉一夏吧
回到宿舍,两人将馒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衣物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