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在尕万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笨呀你，是针对客人，把客人全臊光了，你这儿就没人了，一没人就没钱，首先这儿的老板就翻天了，那时你很好玩吗。”

我摸摸韶华的小脑袋，真诚地表扬她。“聪明。”

王云云叼着香烟，一晚上都在静坐着。“间接还是针对我们。”

韶华不理她，扬着脸继续对我说：“我这军师怎么样？快奖励一下。”

我在她的脸蛋上啄了一下。“诸葛韶华。”

孔雀把头扭去一边，伸出舌头“恶”了一下。“肉麻。”

孔雀的原则性极强，自从韶华回来后，我俩的事她绝口不提，只要方韶华在，她就会跟我保持一段的距离。

但方韶华不同，凭着女人的天性，只要有孔雀在，她就爱和我亲热，然后无耻地腻歪她，现在见孔雀这样，她满心的成就感。

韶华烫衣服的本事从没有长进过，我站起来把衣角拉拉。“我们出去走走。”

张悼茂也跟着站了起来。“顺便把街头街尾的地形踩踩，看看有什么好地方可以给雷子打埋伏的，我怀疑他们是想把我们逼出去，然后在外面埋伏我们。”

我笑笑说：“所以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韶华过来挽着我，头发一甩风情无限。“就是，有埋伏的好地方了，我们先埋伏了上，他们要是敢来，咱们先把他们灭了。”

“就怕来不及，他们现在已经埋伏上了。”说完我让韶华孔雀还有王云云三员女将留下，然后带着其他人出了风情线，先是沿着黄河行走，接着看没人才上了公路。

果然路灯全灭，马路黑暗，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再往前走几百米看见有几辆爆了胎的面包车在路边停着，司机在车下正骂着娘。

张悼茂问我：“哥，怎么样？”

我说再看看。

张悼茂劝我：“回去吧？万一现在和他们碰见了吃亏。”

我想想也对，根本没必要和他们正面冲突。于是我又带着人翻过栏杆，还是沿着黄河边走，突然想到了点什么，我边走边问张悼茂：“平时进咱们这的都是什么车？”

他想了想。“这是玩的地方，当然多是面的和摩托啊什么的小车，等以后搞步行街了，就没车了。”

我停下来皱着眉。“十二座丰田面包呢？就像刚才停在那儿的那些？”

张悼茂摇摇头。“不可能，又不是旅游车队，一停那么多辆。”

我连忙四下左右看看，背后已经开始响起了脚步声。“快走，咱们中计了，仔细看那车里全是人，但没一个下车的，他们都埋伏在车里。”

我们加快脚步刚走到了黄河边的一块空地上，几十个人从马路上下来堵住了路口。其中一个长脸矮子站在前面笑得异常灿烂，他大声喊道：“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请放下武器，乖乖举手投降。”

我认出他就是以前的哪个猛将。

但右手是山，左手是黄河。我回头看时，背后的人影清晰可见。张悼茂和尕万低声问我怎么办。

沟死沟埋，路死插排。出来混，混的就是一个气势。我笑说：“凉拌。咱们只有一条路，要么冲回去，要么就跳黄河吧。”我说完掏出刀子，张悼茂从腰间抽出了铁链子，尕万他们带着钢管。

我带着大家加快了脚步，突然一声怒吼，瞬间，两帮人打到了一起。

前面的敌人有备而来，人数是我们的两倍。真是报应不爽呀，前段时间，也是这个地点，我们才刚收拾过他们。

擒贼先擒王。我眼里盯着那长脸矮子就去了，一定要等后面的人围上来前，把这里打出个缺口。

长脸矮子见我来势凶猛急往后退，我左右还有尕万和张悼茂护着，瞬间敲翻了几个来到了他的面前，翻手一刀子就往他小腹捅去。

他长着一双巨手，大钳子一样就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手一疼，刀子掉在了地上。我腾出另一只手想给他封面，谁知拳头也被他拿住，他手上一使劲，我只听见自己的关节噼哩叭啦的一阵乱响。

我想起了什么，呲牙咧嘴地吸着凉气。“你是大手？”

大手何许人也？乃是如来手下的悍将。据说此贼是炒毛栗子出身的，别人用铁铲子翻铁砂他却用手，炒着炒着就炒出了功夫。我只是听说过他，这时才刚想起来，不然上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他不应我，腾出一只手抽出钢管当头朝我打下，尕万连忙在边上帮我架了下，这一下就让边上盯着的人捡到了空子，一刀砍在了尕万的背颈上，我把尕万推开，忍痛用手去架了大手两钢管，想反击，局面已落了下风，况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后面的敌人已经和这里合了龙，自己带来的人大半都已挂了彩，接着不知从哪里又跳出来一记闷棍，让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胳膊关节处，头上马上又挨了两刀，鲜血糊了眼睛，肩膀又一疼，已经被大手顺势戳了一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钢管上沾着我的血液，从胳膊抽出时，割动着肌肉的纹理，刺啦一声，舒坦无比，他拔出来准备再捅第二下时，我听见了方韶华的声音……

韶华也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我走了没多久，她就坐不住了，想想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怕来不及，他们现在已经埋伏上了……”她一摸右眼皮跳得厉害，问王云云道：“姐，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

王云云又问孔雀：“哎，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

孔雀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韶华呀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呀。我跳的是右眼。”

孔雀皱着眉看着她。“嫂子，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你左右分不分？先搞清楚了再说话。”

韶华伸出双手比划比划。“左手拿碗右手拿筷子，没错，就是右眼。”

孔雀爬起来挽了挽头发。“那还不走，万一我哥出点什么事，你年纪轻轻的就准备守寡吧。”说完吹口哨叫来了王宽、张建，又带了些人出了街口，刚好看见两帮人搅在了一起，正好从侧面打了进来。

我的眼里满是光彩，跳跃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双下巴，牛仔装，马尾辫，高跟鞋……如果咖啡和牛奶是伴侣，那么美人和黑夜就是伴侣，层次分明地变成了立体而有着底蕴的画面，擦亮一根火柴般点亮了黑夜也点燃了我险些瘫痪的神经，又像电流通过了我的全身，使我的头一偏，闪过了致命的一击，同时一脚踹开了大手。

韶华冲过来一钢管狠狠地打在了大手的脑袋上，拉过我跑出了人群。

我单手捂着肩，一边跑一边对着方韶华喊：“你疯了，这里你也敢来？”

她从人群里冲出的时候，大腿不知让谁有心无意地割了一刀，现在一跑疼得直吸冷气。“要你管，来了也就来了。”

我惦记着尕万还有张悼茂，想打回去但又见她受了伤，刚好大手追过来，我只能带着她朝城关区跑去。

路是笔直的，越往前跑，距离定安也就越远。

身后还在战斗，前方依旧黑暗。

韶华因为有伤跑不动，急得直推我。“盲流，你把我撂下，你打不过他的。”

我边跑边朝她呲牙。“我打不过他，你那两下猴拳就打得过他？”

她吱吱地吸着气。“你……你那才是猴拳……”

我让她省省力气别废话。再回头看时，大手捂着头，提着钢管朝我指了一下，样子嚣张得就像我是他砂锅里的肉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