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的红包都压在你枕头底下。我拿出来你看看！”惊涛伸手捞出了红包，数落着这是谁的谁的，我的眼泪涌出来了。

我住院，这帮仗义的哥们姐们拿钱给我补养身体，我小丸子何德何能，这怎么消受得起呢？这个人情将来让我怎么还？

“谢谢！谢谢！”我抱拳致谢，泪眼婆娑，千言万语涌现在这两个字里面。

人世间的亲情、友情、手足情、骨肉情……，情情相连，心心相牵，就在你用不用心灵去感受，用不用真诚去相待。

接下来的日子，天天打吊瓶消炎，这两只可怜的小手背儿被扎的遍遍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只没处攮针了，打那只。

消炎归消炎，虽说血水变成了紫色，还是很多，不断从鼻子里嘴里涌出来，成天鼻涕拉起的，不断擦拭，看看怪窝囔人的。气短、胸闷、失眠还是伴随着我，两条腿走起路来有点儿软，有点儿飘，没劲，迈不动步。

出院的日子到了，医生告诉我到手术室去清创，我吓得心铮铮的，说什么也不敢去。

王主任亲自来了，他告诉我：“一定得清创，手术成功只占百分之五十，清创占百分之五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也得去，何况他亲自出面来请。

我把眼一闭，心一横，牙一咬，娘二腿的，清就清，大罪都遭了，还怕这零里八碎的小罪，豁出去了，勇者无惧！

也亏听王主任的话清创了，里面清出若干血脓一样的东西，堵在鼻腔里流不出来，时间长了不再发炎才怪。受点小罪儿填把着吧。谁叫咱长病长得不是地方呢！

三十八、蹊跷事

出院了，千好万好，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家好，在家里，喘口气也觉得顺当。光吃药，不打针，挺好！看看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背，自己也觉得心痛。

气短、气闷更厉害了，气总觉得不够使得，折腾得整晚不能入睡，吃饭有时候觉得噎得慌。问医生，说停针吃药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慢慢调理会好的。

失眠麻烦可大了。一宿跑六七趟厕所，刚暖和过被窝儿，又得跑。跑的时候凉空气呛着鼻子就喷嚏连天，这觉还让不让人睡了？自己不觉，还连累我老公睡不踏实。老公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睡沉了，胳膊一抡，碰着我的鼻子，梦都做得不踏实。

儿子在国外，他住的那间空着，被褥齐全，我住他那间不就得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会惊动老公，进来出去趟还方便，互不打扰，是个好办法。

出院第二天，我就搬进了儿子的房间。

每晚上还是六七趟厕所跑，不过跑的安心，起码不用惊扰老公的睡觉。听，他鼾声如雷，睡得真香！

在家养病，是最烦躁人的事儿。这里不准去，那里不准动，闹心！

惊涛成了搬运队的队长，什么都往家搬弄。家里像开水果摊儿的，应有尽有——核桃，桂圆，栗子；山楂，苹果，桔子，柿子，火龙果，莱阳梨，大泽山葡萄……，冰箱里塞得满满的，惊涛一个劲儿往家搬弄，生怕不够吃的。这孩子，也不寻思寻思我一个人能吃多少。

“我想吃臭榴莲，越臭越好！要那种开口大的，老远闻起来臭臭的，越吃越香。”没事我就编排吃，寻思起什么来要什么，越买不着越想吃。人有时候吧，就是这样贱，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挖空心思都想得到它，有弄不到手誓不罢休的感觉。

惊涛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商场，就是不见榴莲的影儿。

“骗谁呢！我住院前，大街小巷、各大商场到处都有买的，五块钱一斤，一个十来斤，正好吃两顿，我还买着吃来。我不管，反正我就想吃榴莲。”我放起无赖来了，鬼才相信惊涛的话，我就不信大街小巷、各大商场没有了。

终于在水果批发市场找到了，就剩一个了，买缺货，爱要不要，不要拉到。价钱贵得要命，不叨叨，一口价九块八一斤，十斤半，惊涛给了人家一百块钱，搬了回来。

榴莲口张得不大，不算太臭，有总比没有好。

“你这个彪子，人家宰你呢！你也让人家宰，一百块钱买俩。贵了咱就不吃了，非得挨宰！”我大嘟囔小翻翻的数落着惊涛。男人就是不会买东西，人家要多少给多少，不会讲讲价。

“榴莲堵不住你的嘴，惊涛费事八卦的买来了，换来你的一顿絮叨，你还讲不讲理！”老公实在看不下去了，替惊涛打抱不平来了。

“惊涛，你姐有病，别跟他一般见识！”老公得理不让人，竟然教训起我来了，劝和起惊涛来了，到底是谁他弟弟？

我怎么了，不就教训惊涛两句吗！惊涛都没说什么，你跟着瞎絮叨干嘛，护驹子！他是我弟，不用你管！我在心里嘀咕，嘴里没敢说出来。如果说出来，这不就惹翻天了嘛！

在家养病，脾气见长。看谁谁都不顺眼，逮着谁就对谁发脾气，晚上也不踏踏实实的睡觉，翻来覆去折腾过来，折腾过去。真没意思！

在家养病，饭量见长。嘴整天不闲着，吃完这吃那，举个例子说吧，我一顿饭能连汤带面吃上满满一大汤碗混沌，再得加上十多个饺子。早晨三点就饿起来了，大吃特吃。这是因为吃药刺激胃，再加上吃地塞米松这类激素药吃的。

在家养病，愁眉苦脸。家里鸽子、山鸡、乌鸡、大鹅、鲫鱼汤，天天喝，喝了这顿愁那顿，我都喝得恶心，想吐，总觉得这些东西有股鸡粪味儿。一看见这些东西，就发脾气，家人说大补，不吃不行。管天管地，还有管着人家吃饭喝汤！

出院第五天晚上，我碰到了一间蹊跷事儿。

我弟弟因为胃穿孔做了手术，切除三分之二的胃，引发后遗症肠梗阻，被送到医院急救，肠也灌了，吊瓶也打上了，病情渐渐稳定了。

我和老公在医院陪伴晚上到九点来钟，母亲担心我的身体大病未愈，就撵我回家。

车开进我居住的小区不久，在拐弯处看到了一只黄鼠狼正在横穿马路，想进入小区里的绿化带，它的眼睛在车灯映照下绿油油的，铮亮。我急忙招呼丈夫停车，怕压死这个小生命。

“好歹是条生命，给它让路，让它先过去！”我动了恻仁之心，边看边说。

我眼前一晃，黄鼠狼“哧溜”窜进对面的绿化带不见了踪影儿。

“过去了？”我担心的问。

“呸呸呸……，呸呸呸……”，丈夫不停的吐着唾沫。

我笑了，问：“还有什么讲究？”

“老古语留下的，你朝它使劲吐两口，它就不敢沾祸你！”丈夫老家是农村的，还挺讲究这些的。我就不信，没跟着“呸”。当时我觉得丈夫的行为挺好笑。

晚上十点，看完电视剧，我就上床睡觉了。好盹，挣不开眼了，就是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