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在这个漫长的冬夜里，金子想让建业给她一点什么？建业能给她的只是紧紧的、热乎乎的拥抱，然后，他给她披上军大衣，背着她，离开婚房。

他还能做就是把她送回家。

艳粉街的黑夜幕格外的黑，因为静，因为冷。劳累了一天工人们早早拉上了灯，有家室的人钻到被窝里相互取暖了，没结婚的也提前进入梦乡，说不定还能做一个暖和一点的美梦。金子爬在建业的后背上，远处传来的狗叫声弄醒了她。

她从建业的背上坠下来，然后，把建业拉到一个胡同里。

春生和董圆走过去，董圆手里牵着一条黄狗，狗冲着胡同这边叫着，很明显，那狗声来自于此。

建业刚要喊，被金子的手捂住嘴巴，等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松开手，建业问发生了什么？金子没回答。建业也没再多问，他觉得可能是大舅子春生送没过门的媳妇董圆回家，他们为自己的婚礼着实受累了。金子则告诉建业，明天如果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她叫建业别怪她，她的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建业在笑，可金子觉得他笑的一点都不好看。走到家门后，她没回头，关上院门，直愣愣的站在门后。建业转身，一步三回头，直到被夜色覆盖。

狗声再次吠起来，由远及近，董圆重重的脚步声似乎要把整个艳粉街的人从梦中搅醒。几分钟后，院门开了，春生先走进来，董圆左手拎着酒瓶，右手牵着狗，紧跟进来。春生见到金子，一闪身，躲到金子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

董圆手里的黄狗吐出舌头，吠了几声，春生露出来的一只眼睛也消失了。

董圆举起酒瓶，咕咚几声喝掉了少半下：“金枝通知，你这个人太不讲信用。”

金子不跟她废话，抢过酒瓶子，咕咚几下，酒瓶见底了。

“你对火车发过誓，你就不怕被火车撞个稀巴烂？”董圆冷笑。

金子扔下酒瓶，说：“不用你管。”

董圆一把拉过春生，说：“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春生有些畏惧那条吐着舌头的黄狗，他问董圆，你让我说啥啊。董圆一拉手里的狗，说，再不说，我就放狗咬你。春生很不情愿，迫于狗威，支支吾吾的说，金子，我不会娶你的。金子抬起头，说，你真不愿意？春生一咬牙，说，是董圆的狗不让我同意的，我其实是乐意的。

那黄狗向春生窜了窜，狂吠起来。董圆噗嗤一声笑了，她拍拍春生的肩膀，说，小子行啊，本小姐没看错你，为了花姑娘，连小命都不要了。

春生被问怔了。

董圆站起身，拉起黄狗，她把春生撵了出去。之后，她再次走进来，插上门，回身问金子，你到底想不想和建业结婚？金子摇摇头，又点点头。董圆说：“你现在嫁给春生了，后悔的日子在后面呢。你娘走后，你咋办？那可是五六七八十年的漫漫长夜啊，你就守活寡吧。”她说完，觉得话重了，又说：“你跟林建业同志本来能光明五六七八十年。”

金子问：“我能有啥办法？”

董圆感慨：“啥叫办法？办法就是抓住眼前的，别想以后的。能开拖拉机，那就先开好拖拉机。”她见金子不说话，又说：“办法嘛，我倒是有一个。”

“啥办法。”

“你跟建业结婚，我就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