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第二章

出殡那天。差一刻12点。赵家堡村南,“腾腾腾”开来一辆拖拉机,刚进村口,后车斗中,颤巍巍的,站起一位白发老者,他对前面司机锐声道:“停车!停车!”

年轻司机猛踩刹车,后车斗中黑压压一片人影,不由自主随惯性向前一倾。老者差点趴倒,被几只胳膊扶住。车停了,他们却并不下车。

丧礼上专管接客的帮忙乡亲,站在村中间大马路上,正左顾右盼等得不耐烦,一眼瞧见这辆拖拉机,立刻飞奔回去报信。而礼生(在农村主持丧礼仪式的人)一听娘家客已到,即刻带领灵堂和丧棚中人浩浩荡荡去迎接。从海磊奶奶家到村南头,大约有三百多米,这群人在礼生悠长的声音中,走几步就要下跪、磕头,然后再慢慢行进。长喇叭在前开路,只是偶尔低沉吹几声。听到喇叭在村中街道上响起,沿路很多乡亲都从家中跑出来,跟在这队伍的后面。

白色队伍终于跪倒在拖拉机旁,车上人却视若未见。

“请——娘——家——客——”礼生尖长的声音响起三四遍,他们置若未闻,没人动一下。此时礼生走到车斗边,对那位喊停车的老者,用商量的口气说:“您是仙逝者的大哥吧?您看,这时间不早,三跪六叩的,他们大老远的诚心来接,咱可别误了仙逝者上路的时间!”

悲痛中夹着愤怒的老者,脸色青中带紫,他眼中噙泪,冷哼一声:“没这么容易!让那个不孝子赵友奎过来!”战兢兢的,赵友奎走到车斗边,跪着,头磕到地上。老者在两个四、五十岁儿子的搀扶下,从车斗上下来了。

“不孝子,给我抬头!”老人怒喝着,站到他面前:“看着我的眼睛!”

那是一双喷火的眼睛,里面红丝满布,虽然蒙着一层泪水,但似乎根本压不住那腾腾燃烧的烈焰。接触到老人的目光,赵友奎像被什么烫着般,立刻心虚的把眼光低垂下来。

“不孝子!今天不把你打死我心不甘!”“啪啪啪”左右开弓连续几记耳光,重重的,落到赵友奎的脸上,那张白皙的脸,登时紫涨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老人半倚到一个瘦高儿子的怀里,嘴唇簌簌抖着,右手食指点着赵友奎的额头:“不孝子!”

“舅,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别为我气坏了身子!以后我再不敢了!”

“你老子娘都死了,还有以后?!”咬牙切齿说着,老人扎挣起来,对准赵友奎的头顶就是几下猛击。气喘喘的声音从老人的喉间发出,他再次倚到瘦高儿子身上,对另一个健壮的儿子发号施令道:“替我打,打死他我偿命!”

这时,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走出两个大年纪的乡亲,一把拉住那儿子,对老人说:“有奎已经知错了,就暂时饶过他,等送仙逝者上了路,再找他算账不迟!”

两位乡亲给老人一个台阶,而老人本就是要让赵友奎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出出心中一口恶气。现在目的已达到,也就借坡下驴:“哼!以后再找你算账!”他向车斗里的人一挥手:“走!”

闹殡风波,在赵友奎颜面扫地中落下了帷幕。

出殡了。海磊跟在送殡队伍中,手握一根细白柳木棍(棍上粘着白纸),一路走,一路悲伤的哭泣。没有奶奶,他的日子该怎样继续?他心里充满对现实的茫然与对未来的惶恐。哀哀哭着,海磊的泪水如雨般在脸上肆虐。鼻涕,和着泪水,长长拖着,似两串泡软的粉条,垂挂在脸上。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中,他完全忘记了这些,一任泪水自由流淌,鼻涕太长不堪重负后断落。

天上飞着许多灰暗的云,潮湿的风一阵阵吹过,灰云随风不断飘移着,太阳在云后时隐时现。一片如同矗立的高山般的灰云飘过,太阳,似乎不忍看这悲戚的场面,或者它的眼睛也已覆满泪水,怕人看见而难为情,干脆避到这云后去了。风吹起海磊的白麻布孝衣,又将他垂在脑后的白头绳吹起,纠结而散乱的飘着……

两只长喇叭吹出的乐声哀痛欲绝,低徊盘旋,直钻人的心里。围观看殡的乡亲,听到喇叭的哀鸣、震耳欲聋的痛哭,再望见海磊悲伤到木然的样子,都会忍不住流泪叹气:“海磊呀,太可怜了!”

一个瘦小个子、圆脸上满是岁月皱褶的女人,夹在看殡的队伍中,一直紧跟在海磊附近,心疼而关切的望着他。她,就是海磊的姥姥。60多岁的人,望着自己女儿的遗孤如今孤苦伶仃,而她却无力来抚养这个至亲的孩子,忍不住悲从心来老泪纵横。

长长的喇叭声,礼生缓慢悠长抑扬顿挫的喊声,身边一片如潮的哭声,以及周围看殡人的幢幢人影,在悲痛迷茫的海磊心里,都像是梦中的情景。奶奶的音容笑貌依旧鲜活的在他脑中变换,变换的最后,却是奶奶伸出长舌,失却和蔼面目变得狰狞的脸。也许是因为太亲的缘故,奶奶最后的样子虽恐怖,他,却一点都不怕,他只是迷惑不解,奶奶为何会自杀,并且会选在他开学的第一天早上,自杀。

在朦胧的泪眼中,奶奶自杀前一晚的情景,渐渐清晰起来。临睡前,安静蹲在炕上的他,不断给坐在炕沿的奶奶捶背,舒服得奶奶眉开眼笑:“乖海磊,捶的可真舒服。明天要开学,今晚咱们早些睡,你也歇歇小手吧。”

“我不累,奶奶,再捶一会。”海磊听奶奶夸他,捶的更起劲了。

“海磊,赶紧睡,可别早上起晚了。”奶奶回头慈爱的望着海磊:“明天,先跟谷老师说,你的学费过几天给他。”

“知道了,奶奶。”海磊躺下,很快进入了梦乡。酣甜一觉到天亮,突然发生奶奶自杀的事情。难道与学费有关?海磊暗自猜度,可是找不到有力证据证实。他这两晚一直睡不安稳,刚一入睡,就会梦到奶奶或哭或笑或愁的脸。小小的他,感觉奶奶自杀的背后,定有什么不为他知的隐情。

出殡归来,奶奶家的院子里。

太阳黄黄的脸儿挂在西天,仿佛心内隐着巨大的悲痛。天上的灰云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但天空却像是蒙了一层青灰色的薄纱,朦胧昏暗,一点不见秋日的澄澈高远。

“今天,趁大家都在,咱们商量一下海磊的事情。”一个四十七八岁的女人道。她皮肤白净,细腰削肩,风韵犹存,一望而知年轻时肯定很漂亮。眯起一对丹凤眼,她问:“友亮、友奎,你们说呢?”

“我们听你的,大姐。”赵友亮兄弟俩赶紧道。

“好,那我就说两句。海磊,来这儿。”赵友亮两兄弟的大姐、海磊的大姑——赵友爱向海磊招招手,然后抬起尖下巴道:“娘生前最疼海磊,如今咱娘去了,海磊还小,不能把他扔在咱娘院里没人管。”

“是,姐说得对!”赵友亮道。

赵友奎转头望向身边瘦高的妻子薛心慧,没有接话。

“友奎、心慧,你们怎么想?”赵友爱把球抛了过去。

“大姐,你看我们还弄俩孩子,顾不过来呀!”长脸细眼,脸颊处飘着两片蝴蝶斑的薛心慧,摇着自己的长手臂说。

“海磊大了,无需特别照顾。如果你们真觉得养不过来,我把海磊带回去也成。”赵友爱抬起自己的丹凤眼斜瞄着薛心慧。

圆形大脸,和蔼异常的顾淑英道:“心慧,大姐把海磊带回去,别人会讲闲话的。”

赵友奎轻扯薛心慧身上的白麻布孝衣:“大姐,不用你带海磊,我们自己养他。”

听他如此说,看上去比他高些的薛心慧皱眉白他一眼。

“心慧还有什么意见?”赵友爱望着满面不满却掩口不语的薛心慧道:“如果没意见,海磊从明晚就过去。再有——海磊还小,不能辍学,他的学费,你们得交上!”

“知道了,姐。”赵友奎说着悄悄给薛心慧挤一下眼风。薛心慧故意视而不见,依旧一言不发。

“好,我会帮海磊把衣物铺盖搬过去。海磊,走,咱收拾东西去。”刚抬起脚的赵友爱,突然停住道:“哎,心慧,海磊过去住哪间房,有没有床?”

“西边那间吧。”赵友奎赶紧代答:“那屋有张单人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院里的人——除去薛心慧——都松了一口气。

赵友奎跟在薛心慧后面,回家给海磊拾掇西屋。一出院门口,她就气恨道:“谁许你答应海磊回来住了?!”

“心慧,海磊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养谁养?况那么一院子人瞅着我们,我若不答应,这事传出去,村里人会说我们的。”

“我们的孩子?!”薛心慧的细眼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赵友奎赶紧小心翼翼赔罪道:“我一时口误,是我的孩子。但就是我的孩子,我们也要养他不是?”

“结婚前你怎不说养他?你要说了,我会跟你?”薛心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哼!谁爱管管去!”

“心慧,别这样好不好?我已经答应大姐了,况且海磊本就应该我们管,我——”赵友奎为难万分的说着,薛心慧却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赵友奎,你答应他来家住,你就管他!我与他没任何关系,也没这个义务!”

此时他们已走过五六户人家,来到村子最西边的家门口,两扇贴有白纸的黑色院门上,铁将军把门。薛心慧掏钥匙开锁,用力一推,“吱呀”、“咣当”,在院门的呻吟哀嚎声中,她气冲冲踏了进去。跟在后面的赵友奎,慢腾腾的,垂头丧气的,犹如一只刚刚战败的公鸡。

他心事重重的来到西房,收拾那张单人床上的杂物。想起刚才与薛心慧的那番对话,他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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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理发店店长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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