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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下班路上,母亲偷偷拦过他两次,向他摆明孩子不上学的利害关系。不用母亲说,这些道理他都清楚。但是,夹在两个至亲女人中间,他感到左右为难。他的工资,每月都会分文不少的交给薛心慧。没办法,思来想去,他不能让母亲太过为难。偷偷跟同事借了钱,才暂时把此事了结。下月发工资,薛心慧发现少出许多,厉声质问,不得已,他只得将实情和盘托出,然而这又引来了薛心慧的指责吵闹。

在当时,赵友奎已升为副厂长。他的家庭收入,在北方农村,算是非常不错的。供海磊上学,对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薛心慧基于赵友奎婚前的承诺,再加上自私的母爱——为自己两个孩子考虑,对海磊的学费,却坚决不松口。

从此之后,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因为海磊的学费,变得永无宁日。

母亲自杀的原因,赵友奎非常清楚。虽未与薛心慧交流此事,但他相信薛心慧亦是心知肚明。

那日傍晚下班归来,他看见母亲站在大路上。海磊明天要开学,他知道,母亲是在等他。前几日,母亲跟他讲过这事,因厂里比较忙,就给忘记了。从车里下来,让送他的司机回厂,他赶紧跟母亲解释这事。然而,恰在此时,领海波出来的薛心慧,撞见了这一幕。她认为婆婆是在无理取闹,大嚷起来:“妈,你除了跟友奎要钱还会干什么!”

当时赵友奎的母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浑身发抖,她颤着声音道:“我一个老太婆,要钱干么,还不是为海磊啊!如果我能挣钱,也不会一次次来看人家脸色的!”

“是吗?我看你就很不要脸!既然明知不想给你钱,还腆着个脸来要。”薛心慧的话尖刻难听至极,赵友奎低声怒道:“你吵什么,有话咱家去说。”

听到吵嚷声的邻居们,向这边聚拢过来。家丑不可外扬,海磊奶奶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气闷的背影。

“乡亲们给评评理,婚前说好不用我管俩孩子,现在为了孩子天天要钱。你觉得你儿子挣钱多是咋?他家里现有俩孩子还管不过来呢,还管得了以前生的那些孩子?”赵友奎的怒喝没起任何作用,薛心慧生怕自己婆婆听不见,对着海磊奶奶的背影大声叫喊着。

“回家去!瞎吵什么!”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赵友奎一把扯住薛心慧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去。薛心慧犹在高声嚷叫:“让乡亲们评评理呀,你别扯我!”

“海磊奶奶可真够难为的!”

“自己孩子上学天经地义,海磊上学就不应该!好意思让人家来评理,太不要脸了!”

“海磊幸好跟他奶奶过,不然——”

“嗨呀,如果海磊跟薛心慧过,还不知道怎待见他呢!”

赵友奎和薛心慧的身影越来越远,围观看热闹的人们,也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渐次散去。

海磊奶奶去世第一天,关于她的死因,已传的沸沸扬扬。赵友爱赶回娘家出殡,听到了村人关于母亲为海磊学费自杀的议论。而舅父的大闹,更证实了村人议论的真实性。

开始,她不理解母亲的自杀,如果只为海磊学费,实在大可不必。可以跟她要,她是肯定会给母亲的。但如果她知道海磊以往的学费一直是母亲委曲求全得来,她必定会去找弟弟理论。父亲去世这几年,母亲一人拉扯海磊不容易,兄弟难道没看到?母亲爱面子,可能怕她知道这事后,会跟弟弟闹不睦,才选择了自杀。在农村,海磊上学的费用不算什么,等海磊长大,还要盖房说媳妇,这才是愁人的大事呢。海磊现在这点学费,友奎夫妇都不管,海磊长大后的事他们会管?许是看透这一点,母亲才决定撒手人间,目的无非是要友奎自己照看海磊。当她站在母亲的立场认真考虑时,似乎有些理解母亲了。想到母亲一辈子受苦受累,迟暮之年还要为海磊受这些委屈磨难,她的心便异常难过。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赵友爱顾不得悲痛,将最要紧的,海磊的安置问题提了出来。她已想过,如果赵友奎夫妇同意将海磊接家去,他们与母亲的纠葛就一笔勾销;如果他们不同意,她会代替母亲把海磊养大,并且她也就无所顾忌,会就母亲自杀的原因问问他们两个。好在赵友奎没让赵友爱失望,她觉得自己的兄弟还是有一些责任感的。薛心慧虽没表态,但那张拉长的黄脸简直像根枯藤上吊着的苦瓜。不管薛心慧同意与否,只要她不明讲,海磊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入住自己父亲家。

然而,晚上同海磊收拾东西,薛心慧那张苦瓜脸,却在脑海中不时闪现,令赵友爱那颗心怎也放不下,几乎要改变主意了。

赵友奎收拾完西屋杂物,坐在床沿抽了一根烟。把烟蒂扔到地上,狠狠碾了一脚,他来到敞篷中。他苦闷的脸上硬挤出点笑容,低声下气的,婉转的,同薛心慧商量学费的事情。薛心慧不吱声,脸上表露出坚决而不屑一顾的表情。商量恳求无效,赵友奎忍不住火冒三丈:“薛心慧,你到底想怎样?!告诉你,如果,海磊明天见不到学费,以后,你也别想见到我的工资!”

小白,薛心慧养的一只小狗,脖上系着铃铛,叮铃叮铃围着他们转,想要主人赏赐一点吃食。赵友奎满面怒气说完,举步向外走,差点踩到狗身上。恼怒中,他飞起一脚,小白登时哀叫着,委屈的钻到墙角柴堆里。

许久没有任何动静。柴堆中支愣着耳朵的小白,悄悄探头,看到女主人呆呆站在屋中央,轻轻地,它跑出来,用柔软的身子蹭着女主人脚面,似乎要得到她的安慰。薛心慧回过神来,一抬脚,小白仰翻倒地:“去!”

堂屋里,电视的声音低了许多,海敏和海波屏声静气的,趴到玻璃窗上,他们只看到闷头坐在梧桐树下的父亲。

空气已经凉爽下来,微风吹过,院里的梧桐树叶在夜色中呼啦啦翻飞。赵友奎的心里像有火在烧。他感到难耐的闷热。深深吸一口烟,蓦然的,他一把扯开白色的确凉半袖的扣子。似乎因动作过激,不小心被烟呛了,他咳嗽了两声。深蓝色的天幕上,飘着一片片白的、灰的的云朵,云朵间隙,偶见星星晶亮的小脑袋露出来。大而圆的月亮此时正被一朵灰云遮住,院子里黑黢黢的。

这是赵友奎和薛心慧结婚九年来,赵友奎第一次发火。平时,无论大事小事,赵友奎都让着薛心慧,一则因当年的薛心慧是一黄花大闺女,而他是个带孩子的二婚,从结婚起,他总觉得低她半头;二来他一直坚信“家和万事兴”这句话,所以处处退让以和为贵。薛心慧却是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堂堂一个拖配厂的副厂长,在家里却一直被老婆牵着鼻子走,想想也真够窝囊的。今天,被逼到死角的他,为不被村人背后指点,决心反抗一次。

而薛心慧,见惯了赵友奎低首赔笑的样子,乍见他黑沉的脸上带着股凶气,不由得心上发怵。但她的嘴却不服输,仍壮着胆子站在敞篷窗前,对小院中的赵友奎喊道:“你敢不给!想要挟我,没门!告诉你,老娘什么都不怕!”

“要是秋兰在就好了”听到薛心慧的话,赵友奎苦笑一声,不由自主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句,把他自己吓了一跳。秋兰?是啊,秋兰。温柔的秋兰从来不会对他发火。算一算,秋兰已经去世十年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已忘记她!此时突然冒出的这句心语,把前妻的音容笑貌,以及与前妻生活的一些美好片段,从记忆的最底层翻出来。如果秋兰还活着,他们会是怎样幸福的一家呢。他想。摇着头,一丝苦笑,浮上脸颊,两滴眼泪,坠在了他的眼角。

秋兰!秋兰!他在心里热切地叫着。一阵风过,一丝凉意沁入肌肤,露在外边的半只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树叶飒飒作响,莫不是秋兰的魂灵在答应?环顾四周,院里静悄悄的,一团团白烟从敞篷中冒出,堂屋里传出电视机的音乐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的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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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理发店店长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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