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剧痛给它们打了打招呼，友好的挪开了它们的窝。

自行车的铃铛“叮叮当当”在周围回荡，还有汽车摩托车的喇叭发出的叫嚣。我环顾四周，我发现我不光醒的地方不对，时间也他妈不对，看这清形，该中午饭了。

在挨了一砖头后，我意识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现在再不请老牛他爹出面，老牛就真完了。

我已经顾不上头疼，裂开的疼，飞奔着去的老牛的家。

伤口在我起来那一刻重新裂开，

我甚至没时间擦掉流淌在额头上的血，任它们滴在我的眼睛里。

22．

我到老牛家时，老牛家的大门大开着。

防盗意识真够差的，我想。

我还看到老牛家门口停着辆奔。

巨大的奔。

是从电影里才看到那种大奔，发射出黑光阵阵。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冲进老牛家。

院子里也没人，屋里传来交谈声。我立在院子里向你张望，看见老牛他爹点头哈腰的在和什么人客套着。我又将目光深入了一些，就看见白露露的爹了。

此时此刻白露露的爹正在给老牛的爹递烟。

老牛的爹一看是好烟，赶紧接在手里，夹在耳朵上。

白露露的爹掏出金闪闪的打火机，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上，吐出一阵烟雾后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个事要请你帮帮忙，你看。

老牛的爹受宠若惊的说，好说，好说。

白露露的爹说，那好，看的出你也是个直截了当的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老牛的爹连说，好，好。

我连忙隐藏在老牛家院子窗前侧耳偷听。

接下来白露露的爹一五一十的把老牛的事交代清楚了，我看见老牛的爹一屁股坐下，眉头紧锁的陷入了沉思，顺手把刚刚夹在耳朵上的烟叼在嘴上，大口大口的吸起了闷烟。

白露露的爹顺手拎过脚下的一个黑色的皮箱子，说你打开看看，递给了老牛的爹。

老牛的爹接过箱子，摆弄了半天也没打开，红着脸看看白露露的爹。

白露露的爹满脸的鄙夷，但是还是客气的说，这是香港带回来的包，同时按两侧的按钮就打开了。

老牛的爹恍然大悟后顺利打开。

一叠叠的码的整整齐齐的钞票顿时展现在眼前。

23.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我们常这么说，之前也不太明白钱除了能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外还能解决什么问题，当时顿时明白了，钱至少能解决老牛的问题。

当钞票一叠叠的扔在老牛他爹眼前时，刚刚还心急如焚的牛爹顿时傻了，眼珠差点没蹦出来，我没用两眼放光形容老牛的爹，因为那并不贴切，老牛他爹也并非见钱眼开的人，我想老牛他爹当时思想斗争也是非常激烈的，当白露露他爹说明来意那一刻，老牛他爹很清楚一切后果的发生，白露露他爹的地位和势力是问题，老牛的未来是问题，家里的声誉是问题，生活是问题，赔偿医疗费是问题，打官司也是问题，基本什么都是问题，但是老牛他爹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这些万恶之源以后，顿时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我不知道老牛的爹到底是不是很需要这些钱，也不知道老牛他爹在金钱面前是不是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去抵挡诱惑，但是我知道老牛的爹一言未发，什么都没说，于是事情如白露露的爹所愿顺利解决了。

看的出来，白露露的爹很欣慰，很满足，很满意，脸色布满了笑容。至于老牛的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管老牛他爹也好还有老牛也好，情愿不情愿的，老牛都这么着被卖了。也许，这么多钱放在老牛面前，老牛自己都得让自己进去。总之老牛就这么进去了，伤害罪，判了个劳教两年。

劳教就是劳动教养的意思，后来两年时间里，我再没见过老牛，老牛就这么着不知道被发配到那里劳动去了。

有时候一个人时，我常常想起老牛，也会展望一下老牛劳动时的情景，夕阳西下，老牛挥舞着起粪叉，留着汗水在田间辛苦的劳作，早出晚归，过着隐居的日子。

我很想念老牛，想念着老牛某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一如我所期望的一样，老牛有了晒得黝黑的皮肤，粗狂的手臂，结实的肩膀，宽广的胸怀，老牛冲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夕阳下，在田野中，发出闪亮的光。

不过老牛除了出现在我梦里之外，那里都没去过。

而且我对老牛怀的愿望太过理想主义了，虽然那只是我对老牛美好的祝愿，老牛去的不是欧洲，更不是天堂。

24.

老牛走后，我喜欢上了书。

可能人都有失去一样东西就找另外一样东西代替的习惯，我也不例外，老牛走后，时间变的无聊，难熬。很多人习惯了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觉得这样才够安稳，踏实。而在我看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是浪费生命浪费时间浪费青春浪费人生。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是多么多么可怕时，突然之间看书的愿望变的很迫切。

我必须找到新鲜快乐不重复的事情，而看书完全符合我的要求和品味，新鲜快乐不重复。

我很喜欢享受看书的乐趣，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样，那个年代，没有电脑互联网，没有psp，甚至电视台永远也是那么几个固定的节目。

快乐总是那么短暂的，小时候每天最快乐的时间也不过锁定在六点到七点，半个小时的动画片永远是我们期待的快乐，却永远无法得到满足。有谁不会因为错过了五分钟的片头而哭闹不止甚至冒着挨削的危险满地翻滚着挑战家长的权威，又有谁不会因为错过了片尾失落到晚上睡觉都在重复的想错过的剧情而辗转难眠。

很多动画片的片头曲片尾曲甚至插曲我们都是可以一字不漏的唱出来的，因为我们唱出的是快乐，而快乐永远是难以忘怀的。

总之，没老牛在我眼前晃荡后我开始看书，看很多书，带字的不带字的都看。

我没钱，都是借同学的书看。

我的同学和我一样都喜欢看书，带字不带字的都看，上课的时候我们看带字的书，老师不容易发现，女生看琼瑶，男生看金庸、古龙。

书这东西是能影响人的，这类书看多了直接导致我们班的女生个个如同花痴，男生都像江湖里出来跑龙套的。

课间的时候流行看漫画，漫画也是书，也能影响人，后来我们班的个个是灌篮高手、足球小将。个别不喜欢体育没有什么体育精神的人也成了恋爱达人，打架能人，或者灵异人士，这些人不看《灌篮高手》、《足球小将》，他们都是看《幽游白书》、《电影少年》、《鬼神童子》之类的东西。当时我们班还有个意外变种的人物，他做了一件让全体师生震惊的事情，在年级联欢会时用诡异的声调唱了一首大象的儿歌，表情猥亵，看完他的表演大家都哑口无言，让我们都以为他脑子被门挤了，后来《蜡笔小新》动画片风靡以后我们才明白，敢情这家伙是超前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