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镇东马蹄声响如雷,一人高声喊道:“席法尔,快快给我站住了。”声音裂石穿云,显见来人内力甚是不凡。席法尔一听,面色突变,叫道:“你妈拉了个巴子,厉害的来了,老子风紧扯呼。”左足后踢,把一名神马帮帮徒踢得直飞而前,撞向高群,身子跃起,直落向街边的乌龙宝马。高群闪身避过迎面撞来的帮众,身子跟着跃起,双掌击向席法尔后背。席法尔反手拍出,接他来掌。二人掌力一碰,席法尔籍着高群掌力,去势更急。高群身形受席法尔掌力一阻,落了下来,他身子甫一沾地,跟着跃起,又快捷无比地扑向席法尔。席法尔方落在马背上,催马欲行,高群已然扑到,左掌拍他头顶,右手抓他肩膀,一招两式,。席法尔竖掌如刀,连续砍出,消解他攻势,双腿一夹马腹,那乌龙宝马一跃而起,越过数名神马帮帮众,疾如箭矢,直向镇西驰去。席法尔口中兀自叫道:“高老头,你奶奶的个熊,今日老子有事,改日你我重新打过。弄蛇的臭家伙们,老子可没见你们的什么打狗棍儿,降猪棒儿,不要再缠着我了。”乌龙宝马神骏异常,话语声中,席法尔已驰出了镇外。
镇东六匹马疾驰过来,马上之人见席法尔马快,已是追赶不急,勒马在众人身前停了下来,大家仔细打量这六人,都想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令天不怕地不怕的席法尔吓得落荒而逃。只见来人衣衫褛褴,每人身上少说也有十来个补丁,背后都背着几个小麻袋。当先四名老者,身上竟背着九个小麻袋,后面两人年约四旬,满脸剽捍之色,背上亦各自背着八个小麻袋。四名老者中,一人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人身材削瘦,右臂齐肩而断,一只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飘荡,腰间系一柄长剑。另外两人一胖一瘦,那胖子胖到了极点,犹如一个圆球,便似连脖子也没有。瘦子却是竹竿般,一个脖子便似芦苇一般细弱,一袭破旧的衣服挂在身上,在风中飘来荡去,直如只有衣服没有身子一般。
六人跳下马来,身材高大的老丐目光一扫众人,先向高群黄清华抱拳施礼,道:“高堂主,黄掌门,昔日一别,两位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高群黄清华还礼道:“青护法清健犹胜往日,实是武林之福。”那青护法向众人介绍诸丐,众人愈听愈惊,这六个乞丐竟然全是丐帮中的头面人物。这身材高大的老丐是丐帮左护法青林,断臂之人是右护法左玄,矮胖子是持钵长老唐球,瘦高个子执法长老是周峰天。两名壮年却是大智大义分舵舵主。
钟潇于天下武林人物了如掌指,丐帮诸人尚未下马,已暗自思忖:“丐帮远在北方,如今这许多头面人物齐聚岭南,定然是有众大事情发生。”
青林问道:“各位与席法尔相斗,却不知为了何事?”高群干咳一声,道:“席法尔杀了神马帮三名帮众,抢去神马帮的宝马乌龙,在下恰与马帮主在一起,是以赶来帮他讨个公道。”他边说话心中边疑惑,难道神马帮杀害不会武功的之人给丐帮知道了,是以前来问罪,转念一想,方才左护法青林喝令席法尔站住,席法尔反倒落荒而去,定然是他不知甚地方得罪了丐帮。思想至此,心下释然。
青林向黄清华道:“黄掌门因何事与高群在一处。”黄清华道:“席法尔杀我青城派两个门下弟子,特来找他问个明白。”他口中说话,心中不悦,丐帮虽然势力庞大,但他身为七大门派中青城派的掌门,如此盘问,显得甚是无礼,他心中不悦,脸上不由得显露出来。
青林见他神色,知他心事,道:“黄掌门高堂主无需多想,实是丐帮出了大事。”一说到丐帮出了大事,六名乞丐脸上都显出悲愤之色。青林顿了一顿,声音甚是悲痛:“卫帮主为宵小暗害死去,传帮至宝打狗棒也下落不明,这两件事都与席法尔有关,是以才出言询问两位。”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震惊无已。丐帮乃是江湖第一大帮,帮中高手如云,帮主卫国风武功卓绝,是当今武林顶儿尖儿的高手,竟会被人暗害致死,实是震惊江湖的大事,一时之间,街道上静成一片。
良久,黄清华方道:“卫帮主真的谢世了?”青林面色沉痛,道:“卫帮主给人双掌击在胸口,肋骨尽折,背后给人砍了一刀,深及脏腑,如何不死?”众人尽皆默然。钟潇暗想:“卫国风功力深厚,放眼当世,除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玄武门主寥寥数人,能与他匹敌之人也难寻觅,怎会不明不白地给人害死了。”
那右护法左玄昔年与方涧秋有过灵数面之缘,相互钦服,他道:“方金掌,你与席法尔素来交好,不知他为何害死我们帮主?”方涧秋吃了一惊,道:“席法尔与卫帮主之死有关?不会,他没有这个功力。再则席法尔平日虽然疯疯颠颠,可从未妄杀过一个好人,更不会杀了卫帮主。”
左护法青林不认识方涧秋,听得眼前这儒雅的文士便是名满天下的“金掌”,不由吃了一惊。他向方涧秋看了一眼,道:“谁也没有说卫帮主是给一个人害死的。卫帮主胸前中掌,背后中刀,定然是给几人合围而死。以他老人家的武功,一个人也害他不死。”他停一停,又道:“‘金掌’方涧秋名满江湖,内功深厚,掌力凌厉,掌力及体,往往使人肋骨寸断而死。”他说这些,隐隐便指方涧秋与席法尔合力害死了卫国风。方涧秋听他言语中颇含他义,心下恼怒,只是生性蕴籍,没有发作出来。当下淡淡地道:“高人好手,内力练至一定程度,出掌伤人,断骨伤腑,都是一样的伤痕。青护法号称‘掌中乾坤’,一掌击出,便是一头大牯牛也是骨骼寸断,血也不出一滴便即死去。江湖中有此掌力之人,为数不少,岂独区区在下一人。”
青林厉声道:“三日前的晚上,我亲眼看见席法尔从卫帮主被害的树林之中匆匆奔出。你与席法尔交情不薄,天下皆知,他做的事难道你不知晓?”方涧秋道:“在下上次和席法尔见面是三年前。怎会知道他近来做了些什么。”青林道:“席法尔一见我们便逃,我们虽已追上他三次,可惜他马快,总是给他逃脱了去。现今丐帮已发出了‘打狗令’,令天下丐帮弟子追杀席法尔。却不知方你近段时日在什么地方?”
那“打狗令”乃是丐帮遇到紧急事情,向普天下丐帮弟子发出的紧急号令,不择一切手段杀死令上之人。百年来丐帮只发出此令两次,凡是名字出现在令上之人,无一逃脱。第一次发出“打狗令”,诛杀一个卖国通敌的大奸贼。这奸贼身居高官,身边护卫如云,当今皇上对他极为信任,闻听有人要伤害于他,特地派出武功高强的官中待卫保护于他,是以丐帮数次派出高手,都无功而返。最后帮中四位长老连同一百多名弟子破釜沉舟,强行攻入那大奸贼的府邸,一场大战下来,最终杀了那奸贼,四位长老连同一百多名武功高强的丐帮弟子也尽数死去,此事甚是悲壮,江湖上人人提及,都要竖起大姆指夸上一声“好汉子”。
第二次发出打狗令是追杀一个黑道魔头,这魔头精于易容之术,兼之武功高绝,丐帮历时五年,折损了无数好手,最终还是杀了他。是以江湖上人人对“打狗令”闻之变色,唯恐自己名字上了“打狗令”,那可永无安宁之日了。
方涧秋昔年行走江湖之际,因看不惯席法尔言语颠狂,两人动起手来,千余招不分上下,二人相互忌惮对方了得,遂罢手不斗。后方涧秋追杀一恶霸,恰好席法尔也在追杀此人,两人杀了此人后,都有心结交对方,遂结伴同行江湖。时日久了,方涧秋发现席法尔虽然言行无伦,贪玩惹事,心地却是质朴良善,是以把他当做好友看待,与他结伴同行,在江湖之上,四处游侠了大半年,做了不少仗义行侠的义事。此时听得席法尔上了丐帮打狗令,心中不禁暗暗为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