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潇沉默了一会,道:“不错,是你们,也有林枭。”王笑道:“你如何知道有他?”钟潇道:“你自己办不成这么大的事。在那荒岛之上,方涧秋阿黎吕彬和疾风骤雨十六剑这些人要杀我之时,我便知道是黑手组织内部之人所为。黑手组织严密,行动谨慎,这次荒岛上的生存训练,便是我也不知道荒岛位于何处,这几人如何能找到荒岛来杀我?自然是有人暗中安排下杀我计划了。这暗中之人出手阔绰,工于心机,为了杀我付给阿黎姑娘四十万两银子,又用计胁迫方涧秋就范,自是黑手中一等一的人物。我想来想去只有林枭了。你和林枭预谋大到事,算定我和李孝不会同意,自然要除掉我们。”他说道这里,声音忽然一冷,道:“却不知你们把‘黑手’怎么了?”
王笑听他分析得精辟入里,不由佩服,道:“你果然判事精准,所说的虽不完全对,可也相差不远。你我武功都是一等一的,为什么‘黑手’不许江湖中的人知道我们,好男儿志在四方,放眼当今江湖,有几人是我们的敌手?‘杀手’吕彬武功平平,每杀一人尚收取巨额银两,你我给‘黑手’办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每年只得一万两银子,他又有许多罗里罗嗦的规矩,什么不许滥杀无辜,什么不许动人钱财,这样做下去还有什么意味。我们为何不脱离了组织,自己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出来,好教江湖中的人知道我们的名头?。”
钟潇压住心中的怒火,道:“咱们本是流浪江湖的孤儿,受人轻贱。承蒙‘黑手’收留,授以武功。你我能有今天,全是他的恩德,我们帮他做事,自是天经地义。何况‘黑手’念念所想的是如何为江湖伸张正义,全无半点私心。你和林枭何必为了争些虚名小利而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王笑冷冷一笑,道:“‘黑手’收养我们,授以武功,是为他自己。他把咱们训练成一等一的杀手,帮他杀人,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他与我们有何恩情可言?”钟潇知他性格踞傲,决定了的事情从无改变,自己多说也是无益,只是与他少时一同长大,实是不忍与他动手,当下正色道:“‘黑手’是让我们杀过不少人,没有一个是因为他自己的缘由让我们杀人,那都是些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之人。以黑手组织的实力,‘黑手’若求钱财,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巨富易如反掌。‘黑手’亦不图虚名,以他武功,便是与少林方丈明空大师,丐帮帮主卫国风亦不誉多让。再加上咱们‘黑四少’,黑手组织如果在江湖上开宗立派,定然是能与少林玄武门等分庭抗礼的帮派。‘黑手’却淡泊名利,甘心湮没无闻,做一个幕后的武林人,一心为了正义而做事。我们帮他做事,又有何利用之说?”
王笑仰天长笑,笑声穿云裂石,直震得阿黎与恶鲨帮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笑声一停,道:“我知道你不会与我们一道开创一个新的天下,多说也是无益,动手吧。”话一说完,他右足连踢,奇怪的是他足尖到处,踢向的却是华氏兄弟。二人凌空飞出,直向三人来时所乘坐的海船落去。华豪华雄甫沾甲板,便轻飘飘地滑出去一丈有余,方自停住。两人身子粗壮,每人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从如此远的距离落下,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息。方涧秋心中暗暗惊异,这般由实返虚,举重若轻的功夫,实是‘两仪功’练到至高境界时,才能使得出来。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一者为阴,一者为阳。寻常江湖人物内力武功或走阳刚之路,或寻阴柔之道。这两仪功练至至高境界却可阴阳融合,随心意而动,欲刚则刚,欲柔则柔。便是擅使内家拳的高手名宿,能使得如王笑这般潇洒自如,不带丝毫烟火之气,也无几人。
恶鲨帮众人都有些茫然不知所以,不知王笑为何把华氏兄弟踢回自己的座船,他即将与钟潇动手过招,身旁又有恶鲨帮人众与方涧秋阿黎,若是钟潇不敌于他,众人自是一拥而上,围攻于他,多一个帮手相助总是聊胜于无。方涧秋和陶水沙等一干老江湖却知道王笑此举实是精明至极,钟潇和王笑动手,纵使落败,也是不屑于别人动手相帮,自会让他平安离开恶鲨帮座船。钟潇却知道王笑如此做,实乃性格踞傲,一是不屑别人相帮,二是摆明了要与自己一决胜负,败的人只有死路。
众人知道两人一出手便是精妙至极的招数,都屏住了呼吸,只待两人出手过招。正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海面上响了起来,众人一怔,凝神听去,远处的海面上隐隐传来兵刃撞击之声。跟着一道细长的红色火焰在西面冲上天空。赵沛叫道:“大哥,咱们的援兵和人动上手了。”陶水沙心知定是二主人的手下所为,不禁心中责怪自己糊涂,怎么没想到二主人与华氏豪雄既然有备而来,定然早已料到本帮有别的帮众在此附近,自是早已派人前去拦截。他向赵沛道:“你带些弟兄前去接应。”赵沛应了一声,点了几十名帮中好手,跳上两只小艇,匆匆而去。
赵沛一去,场面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钟潇与王笑相对而立,海风直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钟潇忽然道:“‘黑手’与李孝现在何处?”王笑傲然道:“你胜得了我,我自会告诉你。“钟潇目中寒光暴射,森然道:”‘黑手’和李孝有什么不测,我要你和林枭的命。”王笑哈哈一笑,道:“痴人说梦,你能不能重得过我尚属未知,林枭你更不是他的对手。”
黑手自小将钟潇养大,两人情若父子。此时钟潇不知他安危如何,不由心中焦灼异常,但他临事镇定,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道:“林枭虽然从未一败,并不是说他永远不会败。至于你我到底谁强,马上便有分晓。”说完,他缓缓从腰畔抽出单刀,横胸而立。他见王笑适才连出两足,踢飞华豪华雄,劲力使得巧妙已极,知道他近两年武功大进,是以丝毫不敢大意,欲待以静制动,所以并不先行出招。
众人眼前一花,王笑长剑已然出鞘,剑尖颤动,如虚似实,犹似灵蛇般地向钟潇面门点去。却是蛾嵋派的一招‘阳关三叠’。钟潇钢刀舞动,幻作一团光影,迎了上去。二人刀剑相撞,竟是毫无声息地荡了开来。王笑不待长剑回身,肘挺肩垂,手腕抖处,但见长剑飘忽,白光闪动,已在瞬息间攻出了十多招,这十多招中包含了二十种不同门派的武功。这些招数本来绝不相干,有的轻灵,有的厚重,有的是剑法,有的是刀法,有的是棍法,但在王笑使来,连绵不绝,狂泻而出,便似一招。钟潇单刀舞动,将来招一一化解。只听当的一声长响。第一次两人刀剑相击,无声无息,这次刀剑相撞,金铁交鸣之声响极,轰轰发发,隐隐有雷鸣之声,直震得众人耳朵也要聋了。
三阿黎
雷鸣之声袅袅未绝,钟潇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能悟出这种武功,‘黑手’没有白教于你。”
王笑见他行若无事的化解自己招数,恰似行云流水,行当行所行,止当止所止,端的是天然浑成,美妙难言,不禁一呆,这些招数虽然‘黑四少’个个会使,但他苦心思虑了月余,把一些绝不能连贯而出的招数,混为一招而出。这招数普天下只有他才知晓,料不到被钟潇如此轻易的化解于无形。
钟潇道:“这些平庸之技,我们十六七岁便使得滚瓜烂熟,又何必拿将出来。还是把你融汇贯通,秘不示人的武功拿出来吧。”王笑冷哼一声,长剑一竖,也不挥动,但听得风雷之声隐隐作响。从长剑上传将出来。阿黎向方涧秋道:“这人会使戏法儿,长剑不动,却有声音传出,有趣得紧。”方涧秋脸色慎重,道:“不是戏法,这是一门很高深的武功。”阿黎见方涧秋脸色严肃,知道这门武功非同小可,不禁有些为钟潇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