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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把女儿的骨灰盒捧回了他的住处,他打算把范婷的骨灰带到古城去,女儿是在古城出生长大的,让她回到古城,和她母亲安葬在一起。“妻子、女儿,这样你们就不会再感觉到孤单了,将军喃喃地对着漆黑的盒子说。”

范婷在疗养院住的房子狭小而且简单,一张床,一个大大的木箱兼了桌子用,箱子的盖子上是和郝建家的一张合影,放大了装了框子,很显眼地迎着进门的客人。女儿就是在这么个狭小空间里生活的,作为父亲,将军深深地感觉到了内疚。在整理遗物的时候,范婷的箱子里最为珍贵的竟然是她一厚沓子信件,因为那些信件是在一个纸盒子里整齐地装着的,纸盒子的上边,贴了女孩子喜欢的花花草草这些贴画。父亲是流着眼泪看完这些信的,它是那个叫郝建家的小伙子写的,父亲在信里感觉到了那个郝建家对女儿真挚的情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这个小伙子,因为这个小伙子是女儿的恋人,是女儿除了自己以外最亲近的人。

郝建家是范婷父亲的秘书从古城陆军学院带出来的,而且秘书替他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起先郝建家以为范婷的父亲是不同意自己和范婷的婚事,叫他到疗养院去了断这件事,坐在车上,郝建家就蹙了眉头,然而车子快到疗养院的时候曹秘书就试试探探地说了道:“小郝,范婷、范婷这次到首长那里去,出了些事情,我和首长一起就来了,考虑到你是范婷在古城最亲近的人,她的男朋友,首长就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让你知道。”说到这里,曹秘书就咳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他实在无法说出口,人家正在恋爱,这个噩耗对于这个年轻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呢?

“范婷出事了?什么事情呢?她人在哪里?”郝建家问,他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忽然想起来那天早晨和同学们一起谈论家乡的歌谣的时候田禄卿说的那句话了。

“嗯,她人……人在……在我们部队那里,哦,不不,她在古城,在疗养院,不……不是,好了,马上就到了,哦,千万不要激动,小郝,小范曾经讲过你,说你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小伙子,哦,首长在疗养院等你,到了那里一定要坚强,首长最近身体很不好。”曹秘书有些语无伦次。郝建家顿时脑子里就一片空白,难道是范婷……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范婷怎么了?她人在哪里?”郝建家使劲吞了一口干涩的唾沫问。

“哦,是这样,她出了车祸,人不在了,几天前的事情,首长很悲痛,范婷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在我跟前老是提起你,首长让我接你到疗养院,就是想告诉你范婷出事了,让你知道一下,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太难过,尤其在首长跟前,不要让首长跟着难过了,他已经很虚弱了!”曹秘书费了好大的劲,总算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担心的事情最终得到了印证,范婷去了。

哪怕她残疾了,或者就是植物人了,只要有个活着的人也行,只要她还在,我一生就守侯在她的身边,可是她现在却不在了,我的婷婷,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怎么连让我看一眼都不呢?郝建家觉得身子发软,年轻的他不知道怎么办了,浑身无力地靠在车子座椅上,他的眼前一片惨白,什么也看不见了,也听不见曹秘书说些什么。

疗养院的一号楼,范婷的父亲神情憔悴,两眼通红,窗边的桌子上赫然一个漆黑的盒子。

郝建家的脑子一下子就木了,耳朵里一片轰鸣,他不敢相信,骨灰盒里安放的是才二十出头,自己痴爱着的恋人。

婷婷,这是你么?离开古城的那天,我为你送行的时候你不是说等我毕业了咱们就结婚吗,婷婷,在疗养院的院子里你不是拉着我的手故意让大家看咱俩是一对吗,婷婷,你不是说你回来后给我讲那么多的,我从未见过的世界吗,可是你怎么就化着了一缕青烟,静静地安放在了这个盒子里了呢?

不会,这个盒子里装的肯定不是你,是你的爸爸欺骗我,要不就是我在做梦,我要问他,问明白,你在哪里。婷婷,你出来告诉我,你在哪里?不!我要问明白,我的婷婷到哪里去了,离开我的时候,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火车开动的时候你还在窗户上给我笑吟吟地挥手喊再见的,这个盒子肯定不是你!是我听错了,曹秘书说的话我听错了!

“婷婷呢?你是谁?”郝建家嘶哑着声音问,他的眼睛血红,紧紧地盯着看起来苍老不堪的将军,他的神情恐怖极了。

“你就是郝建家?来,来坐下,我是范婷的父亲,婷婷她在这里。”将军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抚摩了桌子上那个漆黑的盒子说,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斑白的头发在鬓角和脸上的肌肉一起瑟瑟地抖动。

“这不是做梦吧?我做过很害怕的梦的,醒来后才知道是梦,一定是梦,一定是,婷婷到她父亲跟前去玩去了,她说回来后就知道她父亲的意思了,说父亲要是同意,我们等我毕业了就结婚,要是不同意,我们也结婚的。”郝建家盯着那个让他感觉到绝望的盒子,表情木然地说着话,一步步地向那个盒子走去。

他的步履好沉重,那几步的距离,对于他好像是几万年的路程。他的脸色惨白,轻轻地抱起那个漆黑的盒子,慢慢地坐在地上,他一定是看见了范婷那双忧郁的大眼睛的,硕大的泪珠无声地砸落在盒子上,慢慢地散开成一个圆。他一定是看到了范婷在盒子上美丽的脸庞了,他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盒子上,胳膊紧紧地搂着,十指死死地抠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陷进了肉里,泪水就这样在他的眼睛里无声地流淌着,盒子在他的怀里,就像母亲抱着即将离去的孩子,是眼巴巴的绝望,是痛彻心肺的无奈……将军和秘书都看见了他摇摇欲倒的身子,他们感觉到了害怕,盒子在郝建家的怀里越搂越紧。

“婷婷,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开,你不要走,不要走……”郝建家就像一个中了邪的妇人,死死地抱住盒子低声地念叨着。胳膊上的血已经流了出来,曹秘书慌了,急忙地想从他的怀里夺下那个盒子,可是任他用多大的力气,郝建家的胳膊就是掰不开,而他的嘴里依旧这样念念有词,好像曹秘书根本就不存在。

“他经受不住了,快叫医生来,这样下去要出事情的。”将军站起来说,曹秘书就急急地抓起了电话。

郝建家是被注射了一针安定之后睡着的,大家从他的怀里拿出骨灰盒的时候,都看见他的两只胳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他自己把全部的哀痛都发泄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一个礼拜的假显然不够,因为郝建家需要住院治疗,他的精神不大好,几天来只是喝了一点水,基本上依靠输液来维持,将军落了泪,他终于明白女儿为什么这么痴爱这个叫郝建家的小伙子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在郝建家住院的期间,他着实让将军吓了一跳。疗养院是可以治病的,郝建家在疗一科接受治疗,结果一个晚上大家找不到他了,后来有人发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范婷生前住过的小屋子里的地板上,双眼发直,脸色灰白那个小小的房子已经空了。

有人想郝建家一定是疯了。

将军专门去了古城陆军学院,他要为郝建家说情,道明了原委后,院领导很是同情,就特批他休息治疗,按计划毕业。

回到学校时,郝建家就剩一个学期毕业了,他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模样,眼眶深陷,头发稀疏,走路的时候似乎有些不稳。半年来在疗养院里他一直不敢相信范婷就这样离开了他,让他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了,有时候他就盼望着范婷忽然出现,尽管他参加了范婷简单的葬礼。在无尽的等待中,他的头发大把地脱落,体重明显地下降。最后,他不得不相信事实。出院的时候,郝建家给范婷的父亲打了电话,将军在电话里唏嘘了一阵之后就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毕业后到南方去,郝建家就说算了,我想留在古城,在古城我可以看见婷婷的。

郝建家如期毕业了,分配到了古城附近的一个野战师下属的一个团里担任排长。初到连队,他总在工作中出现失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惹得连长、指导员很是恼火。其实郝建家不是因为范婷出事心灰意冷,他是个相对理智的人,只是对于范婷的痴爱使他无法面对现实,他依然沉浸在悲痛中,沉浸在冥想中,想他的婷婷会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一个惊喜,虽然范婷出事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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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无声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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