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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建家是在当兵第四年的时候考上军校的,他报考的是古城陆军学院,终于如愿以偿了,心里却没有想像的那么激动。接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他心里只是感觉到忽然间轻松了不少,可能是自己对于军校期盼得太久,时间跨度太长的缘故,让人的身心其实已经疲惫不堪了,更何况那么多的曲曲折折。

范婷再次落榜了,其实她对自己的前途并不是很在乎,她心里一直悬着的其实是郝建家,如果郝建家再考不上怎么办?除了会让他感觉到绝望,难受之外,他的将来怎么办?郝建家要是回家务农,我真的会和他一起回去吗?回到我从来没有去过的黄土高原上,和他劳作一生,或者和他一起远走高飞,那到时候我爸爸怎么办?他找不到女儿会怎么样,难过?伤心?可是我要是不和郝建家在一起,我怎么活得下去?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我无法忘记他那真诚的笑脸。

然而郝建家考上了古城陆军学院,范婷的高兴是可想而知的。“最起码,将来我们的生活会有保障,我打工挣一份工资,加上你,我们安安静静地活着就好。”看着入学通知书,范婷激动地说。

范婷不是有门第观念的女孩子,也不是嫌贫爱富的,她仅仅需要一个保障,其实就是他们爱情的保障,毕竟,将军的女儿没有种过地,也没有在那个贫穷的黄土高原生活过一天,什么东西可以脱离物质这个基础呢?范婷不是王宝钏,郝建家也做不了薛平贵,寒窑能流传下来,需要的不光是勇气,现在已经没有制造寒窑佳话的因素了。

我们应该理解范婷的这种想法。

范婷长这么大是不会撒娇的。其实人都有撒娇的天性,有些人是对亲人,有些人是对上级。范婷在长大之后忽然学会了撒娇,因为郝建家给了她撒娇的温床。他对她的爱是细腻、真诚而且激烈的。那天晚上她的手指不小心被裁纸刀划破了,其实她并未怎么感觉到疼的。她举了血淋淋的手指到了郝建家的跟前,郝建家就急了。找不到创可贴,范婷的手指就在郝建家的口里这样含着,两个人悄悄地跑了出去,买了创可贴之后郝建家才放开她的手,一滴血竟然没有从郝建家的嘴里流出来。他说范婷的血怎么可以滴在地上呢?包扎完手之后两个人裹了一件大衣在街道上坐到了天亮。那天晚上范婷想她要是自己手指上的血就好了,就可以钻在郝建家的肚子里去,什么都分不开他们。所以她就一直往郝建家的怀里钻,她想化作婴儿,又想变成一条蛇,紧紧地缠绕着自己心爱的小伙子。晚上街道上没有行人,街道静呀,静得他听到了郝建家的心在呐喊。那天晚上天上是有星星的,有的亮闪闪的,有的则像是萤火虫。在一颗流星划过的时候,范婷忽然间觉得有些心酸,有些害怕,她忽然害怕死了。以前是没有过的,她就咬住郝建家的肩膀哭啊哭。郝建家却不知道她怎么了,就问,然而范婷的话却是奇怪的,她问到:“建家,如果要是死亡,我们谁先死呢?”

“我,当然是我!”郝建家脱口而出,他尚不明白范婷的意思。

“不,不让你先死,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会难过死的,你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却天天为你哭,我不会有心思吃饭喝水的。所以我要你先活着,我先死。”范婷不是撒娇了,她咬紧了嘴唇,竟然很认真的样子。

“我们都不会死的,婷婷,真的,我们不会的!”郝建家忽然觉得身上发冷。

“其实死亡不怕,我怕的是死了之后就看不见你了!”范婷大大的眼睛在寒夜里闪着亮光。

“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些呢,婷婷?”郝建家搂紧了范婷说。

“因为人总是要死的,我这几天总是梦见妈妈,她说想我了。”范婷幽幽地说,郝建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他害怕范婷忽然间不见了。

“这样,建家,你要是快不行了,我就睡在你的身边,吃安眠药怎么样,或者让医生给我俩打针,安乐死,这样,我们的灵魂就在一起了。”范婷笑了,笑得开心,眼泪却酸楚地挂在腮边,郝建家就再什么也没有说,不住地吻着范婷的脸和她脸上的眼泪。

领到入学通知书之后,郝建家就带了范婷去了仿古一条街逛。郝建家是喜欢街道上仿古的建筑和那些古色古香的物件的,他说当他看见这些古迹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超脱于尘世的感觉,和古人对话的感觉,就算是一个马桶,他也会感觉到古人慢悠悠地文雅,或者是一个士子拿了一本线装的书坐在上边品味,或者是一个裹足女子羞答答地掩了鼻子。范婷听了就笑了,说古人上厕所你也知道吗。郝建家说其实看古物就是怀古人,就像项羽的英武刚烈,就像李清照的多情多才,郝建家还告诉范婷说自己曾经路过乾陵,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范婷却问乾陵是什么,郝建家就说是武则天和李治的合葬墓,那个陵墓就是一个女人躺在关中道,是横躺的,她的头发是山坡上的树木,她的丨乳丨房是两块突起的山丘,她的头颅就是主陵,范婷紧追不舍地问道:“那你难过什么?”

“难过的是她死后的无字碑,她生在那个时代,她为了老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死后却不敢自己给自己一个评价,只是立了一块无字碑,不知道是对于自己功过不肯定呢,还是自己早就信奉‘功过自有评说’这句话,其实我觉得那个陵墓就是她自己,沉寂了千年,她躺在关中道上是仰望着上天的,也是在侧视着后世,她在位的时候天下人攻击她的野心,也攻击她的淫乱,她索性就这样赤裸了仰卧,头枕了无字石碑,让后人说去吧,那次我绕着她的发梢过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就流了眼泪。”郝建家神情肃穆地说。

“你大概觉得她那样睡着有些可惜吧,嗯?”范婷起先是出神地听了,一会儿脸上就泛起了不自然的表情,伸手掐着郝建家的耳朵说。郝建家苦笑了,范婷毕竟上学的时候底子太差。

“不行,今天我要一个好东西,你要给我买!”范婷紧盯了眼前的一个玉坠说。郝建家是了解范婷的,因为乾陵,她在吃古人的醋,所以她今天以人性里最为直接的方式来保证她和郝建家的关系。

郝建家当然是心疼范婷的,老板说那玉坠是出土的玉石。玉石有大拇指肚大,老板要了一百二十元,郝建家讨价还价八十元成交了。苍老的玉石上似乎有血,暗红着嵌在玉石的心脏里。郝建家觉得这玉石给范婷不好,心里总是不舒服,范婷却是固执。老板也说是好东西,避邪,而且殷勤地穿了红线挂在了范婷的脖子上。

回去的路上范婷说:“建家,今天这个玉坠只能是求婚的玉,结婚的时候,哼,我要戒指,就像鸡蛋那么大的,好么?”

“好呀,结婚的时候,我给你买一个鸡蛋大的戒指,黄金的,你能戴得动吗?”郝建家搂了范婷的脖子。

“先不要说戴得动的问题,鸡蛋大的你能买得起吗?”范婷笑嘻嘻地问。

“那需要多少钱呀?”郝建家对于这些东西的价钱是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买不起,但是,你要是不给我鸡蛋大的戒指,我就不嫁给你,但我还是你的未婚妻,等你买了,我再嫁!”范婷“咯咯”地笑着说。

“那恐怕要等我们老了。”郝建家也笑了说。

“傻瓜,难道你不会给我用稻草编织一个呀?”范婷深情地把头倚在了郝建家的怀里说。

两个人一路笑着回去。郝建家觉得范婷今天可爱得有些刁蛮。

“她要是一直这样高兴就好了,我这辈子要好好地对待她,不会让她再感觉到无助。”郝建家心里说,他握紧了范婷柔软的手。

到机关大门口的时候,他们碰到了梅科长,梅科长和爱人一起买菜回去,二人就上前打了招呼。梅科长说:“走,一起到我家里去。”两人就跟了梅科长一起去了。梅科长知道郝建家和范婷是在地下谈恋爱的,但是从来没有说过,他相信郝建家一定会考上军校的,只要上学了,两个年轻人走到一起是很可能的,也就没有说什么。

晚上在梅科长家里吃饭的时候,梅科长对郝建家说:“小郝,陆军学院是比较苦的,你在机关呆了这么几年,身体素质一定是不如以前了,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学校里学员们能人多,有特长的随便一抓一大把,你的特长在学校里一定要发挥出来,好好学习,争取个优秀学员,将来对于你毕业都是有好处的。”

郝建家对于梅科长不仅仅是信赖,在内心深处,他把梅科长当作了亲兄长一样看待,就说道:“科长,您放心,这几年的锻炼,我是知道了些东西的,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个优秀学员。”

“也是,小郝是个聪明人,只要好好学习,成绩优秀,毕业的时候你科长找人帮忙也好说话。”梅科长的爱人在边上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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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无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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