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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天空灰色地阴冷着,郝建家坐在坟头边的土块上,望着坟墓上发着抖的干枯的蒿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境就像那蒿草一样地干枯没有生气,有一触即可断裂的痛弥漫在心底,那痛就在寒风中慢慢地碎裂,慢慢地融化在尚有一丝体温的心里。土包下边躺了一把已经被家乡人遗忘,或者说没有遗忘只是被留作笑谈的骨头。那骨头其实在生命没有消散之前是负载着厚重的灵魂的,那灵魂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直就默默地承受着愚昧甚至是残忍的嘲弄。也许老戏子当年被迫装成女人唱戏的时候那灵魂早就躲在相对清净的角落里,成熟地观看着自己的负载体被一种类似龙卷风一样的力量忽上忽下地抛弄着。力量有一点邪恶,灵魂却能坦然地冷静地观望,有涅槃的味道。而那种涅槃的味道却能够在月光温柔的那个夜里传染,传染给可以负载厚重的灵魂的躯体。郝建家摸出戏子送给他的竹笛吹起来……不少村民在田野远远的看着,有的还流了眼泪。那个锁娃在地上蹲着,不停的用手锤自己的脑袋

郝建家在家里人的眼里边是“庄稼地”,家里人自然是拼命地用汗水来浇灌他。哥哥大他两岁,在街道上摆一个烟酒摊,也就是逢集的时候用架子车拉上廉价的烟酒去竭力的吆喝着卖,每个月下来赚不到20块钱。这些钱大部分都用在了郝建家身上,主要买学习资料,交学费,剩余的攒起来都买了化肥和盐醋之类的东西。然而哥哥没有怨言,在哥哥看来,只要这个弟弟考上了大学,做一个“公家人“,那么这个贫穷的家庭才会有转机。至少弟弟将来不用在土里刨食了。

第一次高考发榜的那天早晨,郝建家也是告诉母亲自己做了一个梦,说自己考上了一所院校,准备去报到的时候,看见那所院校正在修建大门,一根钢筋不知怎么回事被弯成一个圆,端正地摆放在大门口,他刚想跨过去,那钢筋就“嘣”地一下弹直了,弹起的一端狠狠地抽在了自己的脑门上,然后自己就醒了。给母亲讲这个梦的时候,郝建家似乎还能感觉到一股闷疼。一向迷信的母亲有些紧张,脸色微微地发黄了,便问郝建家:“建家,考试的时候没出什么事情吧?”郝建家一下子涨红了脸说:“没什么事。”考化学睡觉的事情郝建家没有告诉家人,他不敢想像家人如果知道他睡觉的事情后会怎样的失望痛心,他始终存着一种侥幸的心理,他知道自己除了化学以外,其余几门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命好,大学还是可以上的,所以对于母亲的盘问,他虽然心虚,却依然心存侥幸,回答完母亲的问话,就骑上自行车一路赶往学校了。

初秋的太阳依然火辣,柏油路面上的沥青被太阳炙烤得泛起了一层汪汪的油,自行车轮胎在路面上滋滋地着响。学校大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看成绩的考生。骑了50里地的郝建家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过后了。考生们有的垂着头,有的大声且夸张地相互祝贺着,也有女生和脆弱的男生在哭。也难怪,这些生生息息于黄土地上的农民的儿女们,看惯了祖辈父辈们在生活面前的艰辛与无奈,同时也看到了不同于祖辈父辈们生活的其他人,自然,他们想要成为这些其他人,唯一的途径就是考上大学,然后就是拆房子卖牲口到处借贷,上完大学后再还帐,将来也许会累些,然而和祖辈父辈们比较起来,就算是生活在天堂了!在学校门口郝建家下了自行车,奇怪的是那些已经拿上入学通知书的同学和那些一脸沮丧一脸泪痕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这是一个反常的现象。早在高考前的一个月,就有同学开玩笑说,建家考上古城交大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有几个同学已经在喊他大学生了,白妍妍还偷偷给他地递了一封信。要知道白妍妍可是大家公认的校花,这个乡长的女儿虽然生长在黄土高原,但是高原的紫外线和粗糙的风却没有给她的脸上留下哪怕是麦粒大的“高原红”来。白妍妍的脸水灵灵的白,高挑的个头,加上她优异的学习成绩和冬天里的那件白色的羽绒服愣是把她在这个乡村里的中学里衬托得高人一头,何况,她又是乡长的女儿,更何况,她注定了要做城里人的,而且可能要做大城市的人。白妍妍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一直对那些早熟的追求自己的男生总是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态。

传说有一个穿皮鞋的男生偷偷给白妍妍买了一双皮鞋,有天趁没有人的时候在半路上拿了出来给了白妍妍,语气有些崇拜地说道:“漂亮的你应该配上一双漂亮的皮鞋才能更加漂亮,这是我对美丽的崇敬!”

白妍妍看了那个男生就笑了说:“你不要费心了,偷偷卖了家里多少斤麦子才买了这双皮鞋?”那个男生当时就羞愧得无地自容,因为他的确是卖了家里上百斤麦子买的这双皮鞋。打那以后白妍妍就愈发像那长颈鹿一样高傲地伸长了脖子,昂扬着她那白皙的脸蛋。郝建家自然是喜欢白妍妍的,然而他很自知,他必须考上大学,他不敢分心来喜欢这个高傲的校花,不敢在明里向人家表白什么,还有就是人家是乡长的女儿,而自己,一个农民的儿子,怎么也不可能将来和这个已经农转非的姑娘生活在一起。虽然有同学说过自己和白妍妍是有感情基础的,这个所谓的感情基础就是郝建家和白妍妍从初中一年级到高中一直是一个班,而且郝建家和白妍妍的家隔着一条沟。郝建家在自家门口的那棵老槐树下是可以看见白妍妍那个村子里的炊烟的,也能听得见狗叫的。虽然有同班和看得见村子里炊烟听得见狗叫的基础,但郝建家还是不敢妄想。直到高考前的一个月,一天晚上郝建家上完厕所回教室的时候,被躲在暗处的白妍妍叫住后他才知道原来白妍妍是喜欢他的。

那天晚上他们在操场边坐了大概一个小时,黑乎乎的夜里有一点潮湿。就那么一点点的潮湿使却郝建家感到全身都是汗漉漉的,当然还有那颗汗漉漉的心。郝建家心里热乎乎地拉着白妍妍的手,他的手却不敢使劲,准确地说他拉的是白妍妍的手指尖,他害怕拉得太多了人家说他粗鲁,不含蓄或者说他早就按捺不住早有所求了。郝建家一边听着白妍妍说话一边还在注意着黑暗里的一切动静。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件事情是不能让老师或者同学知道的,要是真的知道了人家会怎么说自己,郝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郝建家和白妍妍早就早恋了,那么人家会怎么看待自己和白妍妍呢。

那晚上的话全部是白妍妍说的。她说她打上初中的时候就喜欢郝建家了,至于为什么喜欢,她自己也不知道。郝建家就心跳得厉害,一种幸福甜蜜的感觉让他有些晕晕乎乎,甚至还掺杂了一种对自己才真正了解的感觉,因为白妍妍竟然能喜欢自己,而且时间那么长了,当然自己也是一直喜欢人家白妍妍的。最后白妍妍凑近郝建家说他的身上有一股军人气质,可能就是喜欢他的军人气质吧。其实军人气质是什么,郝建家不知道,因为郝建家迄今为止见过的军人只有一个,就是村子里当兵后转上志愿兵的栓科。

栓科那年回家探亲,帮家里收麦子,穿着米黄衬衣,打着领带,戴着大檐帽。郝建家看到了栓科顺着帽檐往下流汗,村子里的一个老人也看到了,那老人就有些心疼他,于是喊他的小名说道:“牛娃,快把帽子摘了,看把你热的。”栓科就站起来礼貌地用不同于家乡的口音说:“我习惯了,部队上管得严,军人的军容风纪要好。”老人含含糊糊地说:“哦,军队风气是好得很,那年打马家军,八路从咱们村子里过,那些人渴得喝光了我的两瓮浆水,走的时候给了我两大块袁大头,我的老婆就是那两个袁大头换的呢。”

那时候郝建家想,栓科戴大檐帽一定是为了威风,因为军人戴上帽子走方阵的样子的确很是威风帅气,那威风可能就是白妍妍所说的军人气质吧。后来他才知道栓科不是为了威风,也不是因为军容风纪,而是谢顶了,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了。再后来,也就是郝建家当了兵才知道,其实栓科真的是个好兵,他在遥远的阿里高原服役,因为长期的高原反应,原本浓密的黑发一根不剩了,年龄已经不小的他那次回家是想找个对象的,母亲害怕他的形象影响找对象,就让他戴着帽子割麦子。

对于军人气质的理解,郝建家觉得军人一定就像栓科一样,走路快,腰板直,对谁都很客气。既然白妍妍说了她喜欢军人气质,郝建家就觉得有必要为倾慕自己的人做些什么,于是在白妍妍的鼓动下,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古城陆军学院。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军校不用交纳昂贵的学费。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一个字,就是穷。郝建家甚至想,如果自己成了军官,要娶上高傲的白妍妍个是没有问题的。到那时候,整个学校就会说,瞧!人家郝建家就是郝建家,连白妍妍都娶了,而且白妍妍到那时都成了大城市的白天鹅了。就在这个美好的憧憬里,郝建家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又写了不服从组织调整。他就是因为对自己能力过分地相信。他的自信和自己与白妍妍未来天真想像,在自己的前途架了一座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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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无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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