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河看着不上眼，嘴里喊着同志同志，快走几步，说：“人家说是等男人回来搬走，你们就不要强扒了，哭哭啼啼的不好看。”那个在下边指挥的人就用眼角斜姚天河，说：“这是违法建筑，对乱搭乱建的我们就要强制执法，这是我们的权力你知道吗？”姚天河说：“那也要等人家把东西搬出来呀，又不是剿家的罪。”站在房顶上的人不乐意了，拿抓钩指着姚天河的脸，说：“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你让她们在这里搭建窝棚收破烂的？”
姚天河说：“我在旅游开发局上班……”那人就神神秘秘地打量姚天河，说：“你是不是姓姚？”见姚天河点点头，拿抓钩的人忽然大笑着从房顶上跳下来，凑到地上指挥的人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前几天说的长泡的就是他，你看他的站相，两条腿咧呱着。”指挥者马上掏出烟来，冲着姚天河招手，说：“原来你就是炮兵连长啊，来来，抽一支。”捏着烟要看姚天河的走姿。城市综合治理执法局是个新设编的单位，用的人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半吊子，吊睛白额大虫一般，遇到武松可以抡拳头，从理上是论不清的。姚天河悻悻地扭转了头，又顺着原路退回到赵王河，收起笔记本，兴致一下子落下来。
李局长终于把姚天河盼回来，喊着笑着，说：“姚科长，今年年底的先进工作者就是你了，全局一个名额也是你。来来，你再把报告写详细一点，市长已经叫好了。”说完了看姚天河，姚天河脸上木木的，一副少气无力的样子，接了报告也没看市长划过的修改处，竟拿了杯子咚咚地喝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接着就跑厕所，也不管厕所里有人没人了，两只手抓着男根哗哗的尿，专尿便池上边的滴水管。
十四
花子荣到沿海城市跑了一趟，回来买了海马，又灌了十斤东北出产的高粮酒，按方子配上蛤蚧、鹿茸、狗鞭、仙茅、巴戟、枸杞，泡了满满一玻璃缸，七天之后，酒变成了橙黄色，过滤了浓汁，放到砂锅里熬。熬沸了冷下来，冷下来再熬沸，一直熬到药酒成了稀稀的粘糊状，再兑上蜂蜜，小沸之后半冷却时，最后加上麝香，就算成了。一勺勺舀到瓶子里，封了口埋到地下，九天为一个期限，如果能满九个期限，原来的橙黄色就变为酱紫色，效果最佳。花子荣等不到满九，第一个期限满了之后就扒出来，揭了封口，放到鼻孔闻，已是奇味扑鼻，拿手指抹了一点按到舌尖上，酸酸甜甜说不出的滋味。到街上买了烧饼，用小勺挖了抹在烧饼上，一气吃了三个，果然到太阳落时下根处就鼓鼓胀胀的热，胳膊腿似乎自己要动，就打了电话要姚天河来。花子荣是感到自己对不起朋友的，自从那天晚上祝云云笑过姚天河之后，姚天河再没来串过门，过后花子荣觉着姚天河一定是生气了，这个老小子最讲究在女人面前的形象，根本不懂男人的形象就是没形象。你天天形象的像个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上了床却像个烘柿子，女人照样拿口水喷你。女人要内容，不要形式，可惜姚天河悟不透。花子荣要用精心熬制的药酒招待姚天河，内中含有道歉的成分，也有助一臂之力的用心，很真诚良苦的。
姚天河喝了几口稀饭就把碗放下了，挂了手机就朝外走，叶紫香说：“不吃完也得刷碗，狗还知道舔净盆哩！”他说：“我连狗也不如！”姚天河说自己不如一条狗，其实还带着白天在赵王河受了戏弄的情绪，故意说给叶紫香听。叶紫香却一反常态，不瞪眼了，也没用脚踢，只是握了一根黄瓜，切片往脸上贴。黄瓜是超市从山东寿光大棚蔬菜区运来的新品种，身上不带刺，光溜溜的差不多有一尺长，叶紫香满把手握着，端详一会，拿了刀子，先从顶尖处开始切片，切下了再放到切口上，不用手拿，而是两手握着黄瓜在脸上磨擦，磨着擦着，那薄如蝉翼的黄瓜片就自个贴到了脸上。还有几根黄瓜也不往桌子上放，一根根的压到腿上，压的睡衣不住的往裆里缩。脸上贴满了，又冲着窗外冷冷地笑，姚天河那里却是一眼也没看。要走到花子荣的院门口了，姚天河忽然闪过一种感觉，觉着叶紫香今天的表现是从来没有过的，自己说过气话之后，她没跟着大吵大闹。
花子荣说什么也不让姚天河关灯了，他让姚天河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自己叮叮当当地弄了四碟凉菜。碟子用的是醋碟，比牛眼大不了多少，分别装上了五香花生米、松花蛋、醋拌菠菜梗、蒜汁海带丝，甩了围裙让姚天河入坐。姚天河说：“我还没吃饭哩，你弄这么一点喂猫啊？你把四个碟子全倒到一个碗里好了，我看着眼晕。”花子荣说：“我也不知道你是越狱逃出来的呀！这四个菜是开胃下酒的，过会儿我让你品尝中华千年最。”卖着关子不往下说，倒了小盅茅台酒给姚天河，自己照例是三两一杯，拿筷子指点着让姚天河把四个碟子都品尝一遍。姚天河没吃菜，倒是把一盅酒全喝了，酒盅也不往桌子上放，摸过瓶子自己又斟满，一连喝了三盅，红了脸说：“把你的中华千年最拿出来吧。”花子荣就把酒瓶子抢过去了，拿腿夹着不让姚天河再喝。说：“行啊姓姚的，几天不见你长能耐了。你喝的像灌驴一样，我怕你把我的千年中华最糟蹋了。你吃菜呀，你不吃菜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姚天河挨个尝了一口，味道倒还不错，想想花子荣真是个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会吃会玩会享受，自由身子谁也管不着，可见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电视上可以出现摹仿秀，生活中也去摹仿就难了。放下筷子，说：“还有什么稀罕景，亮出来吧。”花子荣又要卖关子，看见姚天河伸着手要按电灯开关，就把橱柜拉开了，拿出一个罐头瓶，先揣到怀里，扔到姚天河面前的是一个烧饼，说：“你闭了眼，先闻闻我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你能说准其中的一味，就算你我有缘，我卖血也无偿供应你。”姚天河只闻出一种奇奇怪怪的酸甜味，具体又说不出，睁大了眼睛望瓶子，瓶子里说蜂蜜不像蜂蜜，说面酱不像面酱，隐隐的还有一股子药味。姚天河是受过药害的，闻出来药味就起了警觉，身上顿时麻麻乍乍的，闪开身子，说：“你快盖上，我才不品尝你的狗屁中华最！”花子荣就发了火，说：“姚天河你知道好歹不，这是老子的奇方，专为你到海边跑了一趟，光买海马就花了两千多，其它配料不算，熬制工夫不算，加上路费，一勺就要上百元。我现在就喂了狗，我让狗吃了成精也不给你。”拿着罐头瓶咚咚地砸桌子，药糊糊溅出来，掰一块烧饼，在桌子上小心地沾，塞到嘴里气鼓鼓地嚼咽，看的姚天河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花子荣说什么也不让姚天河关灯了，他让姚天河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自己叮叮当当地弄了四碟凉菜。碟子用的是醋碟，比牛眼大不了多少，分别装上了五香花生米、松花蛋、醋拌菠菜梗、蒜汁海带丝，甩了围裙让姚天河入坐。姚天河说：“我还没吃饭哩，你弄这么一点喂猫啊？你把四个碟子全倒到一个碗里好了，我看着眼晕。”花子荣说：“我也不知道你是越狱逃出来的呀！这四个菜是开胃下酒的，过会儿我让你品尝中华千年最。”卖着关子不往下说，倒了小盅茅台酒给姚天河，自己照例是三两一杯，拿筷子指点着让姚天河把四个碟子都品尝一遍。姚天河没吃菜，倒是把一盅酒全喝了，酒盅也不往桌子上放，摸过瓶子自己又斟满，一连喝了三盅，红了脸说：“把你的中华千年最拿出来吧。”花子荣就把酒瓶子抢过去了，拿腿夹着不让姚天河再喝。说：“行啊姓姚的，几天不见你长能耐了。你喝的像灌驴一样，我怕你把我的千年中华最糟蹋了。你吃菜呀，你不吃菜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姚天河挨个尝了一口，味道倒还不错，想想花子荣真是个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会吃会玩会享受，自由身子谁也管不着，可见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电视上可以出现摹仿秀，生活中也去摹仿就难了。放下筷子，说：“还有什么稀罕景，亮出来吧。”花子荣又要卖关子，看见姚天河伸着手要按电灯开关，就把橱柜拉开了，拿出一个罐头瓶，先揣到怀里，扔到姚天河面前的是一个烧饼，说：“你闭了眼，先闻闻我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你能说准其中的一味，就算你我有缘，我卖血也无偿供应你。”姚天河只闻出一种奇奇怪怪的酸甜味，具体又说不出，睁大了眼睛望瓶子，瓶子里说蜂蜜不像蜂蜜，说面酱不像面酱，隐隐的还有一股子药味。姚天河是受过药害的，闻出来药味就起了警觉，身上顿时麻麻乍乍的，闪开身子，说：“你快盖上，我才不品尝你的狗屁中华最！”花子荣就发了火，说：“姚天河你知道好歹不，这是老子的奇方，专为你到海边跑了一趟，光买海马就花了两千多，其它配料不算，熬制工夫不算，加上路费，一勺就要上百元。我现在就喂了狗，我让狗吃了成精也不给你。”拿着罐头瓶咚咚地砸桌子，药糊糊溅出来，掰一块烧饼，在桌子上小心地沾，塞到嘴里气鼓鼓地嚼咽，看的姚天河身上直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