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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天河含着恨的情绪投身到工作中，带着规划科的几个人跑遍了城市的角角落落，从市中心的标志广场，到郊区的河床堤坝，不分大小远近，统统往登记库里填充，惹的小毛小刘叫苦不迭，抱怨说这样游狗似地到处窜，到晚上连爬奶子山的力气也没有了，媳妇是要猜疑的。老薛不同意小毛小刘的说法，说走路是提高性欲的良药，理论是人的两个蛋丸子喜晾不喜捂，喜动不喜静，越摇晃它越有劲。人浪笑，猫狼叫，驴浪呱哒嘴，狗浪跑断腿。狗是没个安静时候的，它们配对连秧子就能半天不熄火，而猪吃了睡，睡了吃，干那事也就三分钟。小毛立刻反驳说，兔子也整天跑，它配对一弓腰就完事了。小刘接着小毛说到皇帝，说皇帝有几个东跑西窜的，但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夜夜不闲着。老薛又举了大象的无能，梅花鹿的厉害，说大象一天天慢悠悠，还把个蛋丸子藏在肚皮里，它一年一年的不想干那事。老薛是支持姚天河的，即便被两个年轻同事驳倒，他也要搜肠刮肚地找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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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天河几乎不着办公室的边，签了到他就把人带出来，忽然地转悠到铁道东边，那里有一座报废的砖瓦窑，他钻进钻出，头上脸上沾了蛛网，脚上还踩了屎尿。他把脚伸到沙地里磨擦磨擦，又站到一段土坝上四处张望，脸上是思考的表情。口中喊着老薛，说：“老薛你看出门道了吗？”老薛说：“门道是有的，就看领导要打什么牌了？”姚天河说：“老薛你说说看。”老薛说：“你们知道宁夏有个大作家叫张贤亮的，那可是个人物，十几年劳改，没见过女人毛，没沾过女人味，活活的把个男根荒废了。男根这玩意是越用越活的，谁见过手指越磨越细？人家就发狠地写作，把一股子怨恨都埋到作品里，这话不归主题。我是说人家挣了大把的钱，不买别墅，不买飞机，人家就相中了银川市西北角的一方破窑堡。圈巴圈巴，围巴围巴，捏巴捏巴，拉巴拉巴，这里弄个土疙瘩，那里起个烂屋岔，一个影视基地出来了。嘿，张艺谋偏偏就相中了他那个荒凉景，拍了个红高梁，火了个小巩俐，那里就成了影视城。巩俐当年坐过的一截土墙，也就是三尺多高，现在成了旅游观光客的热点，凡是到过的游客没有不骑跨那截土墙的，只要屁股一沾地，十块钱！谁有眼光？张贤亮。他靠谁挣的钱？张艺谋。张艺谋靠谁成的大导演？巩俐。巩俐靠啥红的？漂亮。”小毛跳起来，说：“老薛你这个家伙原来也是老酸缸啊！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这个点上，可见你梦里也没少跟巩俐亲过嘴。”小刘说：“他用的是屁股，巩俐坐过的土墙让他磨出窝了。”姚天河也跟着笑，这是他许多天来第一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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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新标示，入了规划册之后，姚天河又连夜起草可行性分析报告。姚天河在分析报告中加了一段文学性的修辞，严格说与分析报告这种文体是不怎么相符的，他主要是想改变旅游开发局的思维定势，不能一说开发就是引资，不能就商言商，也不能狭义地理解招商就是吸引外资办工厂。开发为招商服务是不假，但开发应该是广义的。当然，办工厂，办企业，都是必要的，但是，充分利用当地的人文环境历史典故，把这些虚的无形的资源利用起来，兴办文化旅游产业，不动烟火就挣来外地人的钱，得算是高明之举。
姚天河几乎忘了亮光工程正是起始于他写的树立城市品牌的报告，好朋友花子荣还讥讽过他是作俑者和受害者。为了排解内心的烦恼，为了对应干实事的人生轨迹，没用领导安排他又自找罪受了，还希望着越累越好。他接着又写了城市处于水浒文化旅游带中，是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具备的，完全应该开发利用。比如，水浒一百单八将，个顶个的都是天罡地煞，单是他们的出生地就可以让游客跑一个星期，如果再算上他们闹故事出精彩的场所，十天半月是走不了人的。旅游开发局可以联合工商、城建、文化等单位，首先把黑旋风李逵黑风口上抡板斧的雕像塑起来，接着再搞母夜叉孙二娘开膛破肚蒸人肉包子的十字坡，白胜卖酒智取生辰纲的黄泥岗，石碣村阮氏三雄的弄潮处，赤发鬼刘堂夜宿香案的圣女庙，等等。关键是呼保义宋江怒杀阎婆惜的乌龙院，宋江号称及时雨，他的名声就是招牌。还有，婆惜是注重穿着打扮的，梳妆台一定要大，还有婆惜吃饭洗澡的地方，最好有个沐浴池，这些是要下些功夫的。还可以扩延到孙膑的出生地，要把埋葬孙膑的坟丘造的高大伟岸，平视过目，方圆数亩，可能还要运用易经八卦，显得神秘些。现在山东河北河南许多地方都在争孙膑，司马迁在《史记》中说过孙膑生于鄄阿之间，鄄城东阿都在山东，这就跟河南扯不起了。再扩延就是黄巾军首领黄巢的点将台，据说黄巢少年时曾经爱恋过一个大他二十多岁的寡妇，发誓成大事之后立她为正室夫人。那个寡妇一辈子没开过怀，生怕自己断了黄巢的后根，就在黄巢举大旗的那天晚上悬梁自尽了。黄巢钟情过的菊花，千株万株地栽植在寡妇的坟墓周边，能显出猎猎英豪的柔情。既然利用了孙膑黄巢，科尔沁大草原的霸主僧格林沁亲王也可以带出来，在他的翻身落马处，弄出一汪沼泽泥潭，还可以再塑造一匹泥浆中挣扎的战马。反正是历史风情了，干脆再把为慈禧西逃担任过后卫的武状元祠也建起来，如此等等，我们的城市就生活在历史文化之中，旅游资源旅游前景完全可以比过西安北京。姚天河在报告前言的最后，总结说：这是一笔用之不竭取之不尽不可多得不可再生得天独厚一本万利的文化大产业。用则市兴，一兴百兴；弃之市亏，一亏百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