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龙走后没多久,王雨嘉也要走了。当天,我、张猪还有她们一起来的姐妹陈思一起去送了她。送走了这个练了一年多也没能把自己给练协调的女人,送走了这个被我逼急了就毫不犹豫吐我一脸口水的女人,送走了这个永远活在下几秒的女人。
小小的站台,寥寥无几的人群,分别的感觉,不断蔓延。这个长的高高黑黑的女人要走了,陈思的眼泪在她自己遮遮掩掩中肆意的流下,王雨嘉的眼泪跟断了线的雨水似的,稀里哗啦的没完没了,我们看着她,上车,挥泪,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后,我想,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这种想法叫我突然涌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无法逃避这种叫我错乱的感觉。
一个人,一辈子会遇到多少一起奋斗的人?会在一起奋斗多久以后分开,然后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拧巴了。
在短暂的送别之后,我们打车回宿舍,陈思在她住的地方下车回宿舍了。而回到训练房的我跟张猪也分别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张猪在训练房休息,他找了几个厚厚的垫子,铺到音响边上,躺下,独自听着郑中基的歌曲,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拿出我的本子,准备写日记,记录这个曾经一起奋斗过的女人。
我坐在写字台前使劲回忆这个刚刚跟我们分别的女人,说句实话,她让我记着的事情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也许值得一提的事情可能只有她那超脱凡人的慢性子了吧,那是真真的慢,慢到急死人的慢。
比如说,在一次看电视的时候,我抢了她的遥控器,在她追打半天无效后,直接用她那具有‘生化武器’般效果的口水,吐到了我脸上,我惊楞在那里,她这招实在叫人防不胜防还极其恶心,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被恶心晕了还是觉的已经被恶心的不在乎了,于是用口水回复了她,我俩一来二去的就吐起来了,那些无聊看戏的男男女女们躲着我们纷乱的口水哈哈大笑着,直到最后我实在吐不出来为止,实在觉的恶心的自己都想呕吐为止,才结束了这场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战斗。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洗了有十几分钟的脸,洗到我感觉自己脸都开始发痛了才停止。这事儿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想清楚,她怎么就那么多口水呢?好像永无止尽一样,她那个极具攻击力的嘴就像一口生猛的喷泉似的,源源不绝、呸来呸去,堪称无敌。
再比如说,此女有一惊人外号——熊。比她外号更惊人的是她本人。谁也没记住她的外号是怎么来的,反正从长相方面来说,绝对跟这个外号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知道她很慢,干什么都很慢,永远活在下一秒里,当时我还想,熊这种动物做事很慢么?不会吧?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奇怪她这个这个别扭的外号是从何而来的。
在这样一件事情中,我们发现了她慢的本质。训练中,老陆叫她,熊…她在专注的训练,没有搭理陆教练。隔了不到一分钟,教练提高了声音的分贝继续叫,熊…我们其他都人注意到了,就她没听见,依然专注的练自己的。老陆郁闷了,大吼一声,熊…这时我们都已经开始盯着王雨嘉看了。她好像也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然后慢慢悠悠的回头,看着教练用一种慢慢悠悠的腔调拉长了声音问:“啊…么子事情?”老陆被她弄的无语了,问:“你怎么就那么慢呢?刚刚想跟你说你跳的动作不对呢,叫你这么一拖我都忘了刚刚要跟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哦…”
“你就不能快点么?怎么老是那么慢?”
“能…”
“妈的,你就没急过么?”
“啊?”
“好了,好了,你继续练你的吧!”
“哦!”
我们看着老陆吃瘪郁闷了,我们看着熊莫名其妙的又开始自己练起来了。我们大笑,实在是不能不佩服这个女人,她他妈的太慢了。想叫她急,还真是不容易。
针对此事我还做个一个实验,在一次去工会开会后回训练馆的路上,她走在我们前面,我叫她:“熊!”她没搭理我。
我再次叫她:“熊!”她还是没有搭理我。
我再次大吼的叫她:“熊!!!”还是没反应,我知道她绝对听到了,但是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呢?大概往前走了十几米,只见熊慢慢悠悠的回头看着我说:“干什么?有啥子事情你就说嘛!”我真晕了,我真的相信她就是‘慢’,是那种绝对的慢,她不是成心气人的,但是她的不诚心更加气人,她永远不急,永远能让跟她说话的人着急,这是她的强项。这是一个永远活在下一秒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现在走了。走出了我们的圈子,我们的训练房,我们的生活。
从此离别。
43.
该走的走完了,剩下的也没空因为队友们的离开继续停留在胡思乱想里伤感了,原因很简单,我们的伤感在陆教练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的人生经历已经让他学会了冷漠,再说了,估计对于他来,说送走了那些队员以后,他的队伍就算精简完成了,我约摸着他正兴奋的筹划着如何能更好的对我们发挥他的热情呢。
他认为,我们既然有空伤感那就更加应该加紧训练,好让我们摆脱这种不良情绪的同时把个人水平再提升一下。然后,他真的就这么做了。在老陆新一波的热情冷却之前,我们又过上了比疯狂更加疯狂的混账生活。
不想没完没了疯狂的人还是有的,比如说队长。
在老陆开始对我们散发热情的时候,队长为了起到表率作用,积极跟进训练。老队当时啥也没说,渐渐的,过了个三五天,我估计他是有点扛不住了,早上天还没大亮呢,就的爬起来跟我们这帮小年轻们一起跑步玩儿,晚上回家刚刚吃了饭,还没等把凳子用屁股捂热呢,一个电话,又被叫到了训练房跟着我们继续玩命。这事儿放我们身上也就算了,谁叫我们年轻呢,但是队长不行啊,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还有个怀孕七八个月的老婆等着伺候呢,哪里能跟我们一样一直在训练房里耗着呢?
终于,事情发生了。教练抱着想让队长拿个冠军的想法,没完没了的督促他加紧训练,但是队长根本就没对自己抱有那么崇高的希望,换句话说,他对冠军的头衔根本不感冒,人家马上就要退队的人了,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怎么可能一直忙着训练?两人由于意见不合、沟通无效之后,吵了起来。老陆很给面子,在队长对着他大叫了两声之后,当场就火了。
陆教练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这么跟他对着干,尤其是在我们这帮小队员面前跟他对着干,叫他觉的很没面子,很不爽。不爽的结果是人家真的就不来了,用老陆自己的话说就是,你们他妈的爱干嘛干嘛吧,老子不管了,你们爱练不练,关我屁事儿。之后,老陆回家准备开始当‘坐家’了。
44.
吵架后的第一天,天气晴朗。处于怒火中决定在家当坐家的老陆于上午七点五十五还没出现在训练房。八点整,大家准时到了训练房,换好衣服,派出‘间谍’十分钟一班,在三楼窗户上看着教练是否真的不来了。我们不约而同的集体放松,训练房里放着羽泉的‘彩虹’磕着瓜子胡吹乱侃,不亦乐乎。
昨天还在疯狂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在第二天我们就拿着瓜子吃着零食悠闲的坐在训练房的大垫子里休息了,这种天上地下的差异叫我们一边享受轻松的时光,一边惊楞不已。
吵架后的第二天,天气依旧晴朗,老陆依旧没来,窗户边依然有人放哨,看来我们还能好好的休息一天,真是怒火中偷清闲啊,不易、不易。
吵架后的第三天,多云转阴,休息了两天的我们觉的差不多了,在王志军的带领下,开始了自发性的训练,主要针对自己不足的地方进行弥补。当天晚上,我们坐在女生宿舍里看电视聊天,还在时不时的议论两句老陆什么时候能灭火上班啊什么的,完全一副期待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