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师兄……”甜美的声音，张宇飞却听了就烦，天气本来就热，宿舍又没空调，听了这声音他的火就蹭蹭往外冒。

“哎，玲子啊，过来坐。”他压了压火气，是实验室的师妹——导师面前的大红人，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来找我有事儿？”张宇飞明知故问。

“没……没什么事儿，最近太忙了，都没顾得上来和师兄请教点问题。”

“岂敢岂敢，听说你去美国参加xx会议了？那可是业界顶级回忆啊，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沈老师对你真不错。”张宇飞低头整理论文，故意说话戳她。实验室里的人都挺看不起这个女人的，吃饭玩儿什么从来都不带着她———带她干嘛，她有沈老师就足够了。师妹脸一红，语塞。这一来，张宇飞也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人家是女孩子，于是岔开话题，“你最近在做什么课题？我也不知道能帮你点什么，咱们方向不一样啊。而且我听说你课题进行的蛮好的。”

“师兄，你就别笑话我了，谁都知道我专业不行，你专业最牛。”

“你谦虚了……”张宇飞看着师妹，觉得刚才那样阴阳怪气的说她挺不好的，事情到底是怎样，他们谁也不清楚。

磨蹭了半天，师妹觉得还是直接说的好。“师兄，说实话今天是沈老师让我来的。”

“是吗？沈老师有什么吩咐？”他还是克制不住的火起来，说话难免有些冲。

师妹当然听得出来，“说点题外话吧，我从没跟别人说过。师兄，你们几个都是清华本校直博上来的，只有我是从外校考过来的，本来专业上就不如你们，说实话一开始我挺巴结沈老师的，想让他对我多关照一点，才能不比你们差。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可我挺要强的一个人……哎，不说了。”

“说这些干嘛，我们都能理解的，这几年也没怎么照顾你，对不住了啊。”她的开诚布公让张宇飞挺佩服的。的确，她一个人来北京也不容易，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而已。

“你毕业了后要经常回来看看我们啊。”

“我这还不一定能毕业呢.”张宇飞不想再和她打太极拳了，没意思，“直接说正事儿吧，老沈让你过来，是不是说去他公司工作的事情。”

“对，他让我过来劝劝你，带话给你说，待遇还可以再谈。”

张宇飞冷笑，心里想，“这老头子这么快就退步了？”

“师兄你有什么想法？”

“换了你，你去不去？”张宇飞反问。

师妹思考了一会儿，“我只有去，可我要是你，就不去。”

“这怎么说。”

“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说到底就是来混学历的，不一样。”张宇飞心里挺感动，师妹有师妹的难处，想到这现年来实验室的哥们儿都对她冷眼相向，觉得挺后悔，其实她是个蛮实在的人。

“别这样说，大家都一样，不过我确实不会去他那，那就难为你了，就告诉他你劝降失败了。”

“恩，我会把话说到的。不过师兄，你真要得罪他？那毕业的事情你心里有把握么？”

“我哪敢得罪他，我只是不想再给他卖命了。他少了个张宇飞还能招别人进来，我如果去了他公司，人生可就黯淡了。这些话你大可以跟他说去，我不怕。”

“师兄，我怎么会说呢？我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子的人。”这话说的张宇飞心里酸酸的，的确，他们对师妹的偏见全都来源于沈老师，可何必因为这些伤害了私底下的感情呢？

“对不起，我说话没过脑子。不要紧的，我自有办法。”

师妹走了，张宇飞对毕业的事儿更有信心了。这些年他兢兢业业，没让老沈抓住什么把柄，老沈的把柄他倒是有一堆，知识分子，就在意个面子，别的不说，就把论文代笔的事情一桶，他老沈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当然张宇飞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恰到好处的要挟他一下达到自己目的就行了，搞个两败俱伤，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11

过了几天，张宇飞去找导师签字，签了这字，张宇飞就能参加论文答辩了。

“宇飞啊，这字我不能签。”老沈一口官腔。

“为什么？”张宇飞明知故问。

“你的研究没达到要求啊。”

他不依不饶的问，“那您告诉我哪没达到？”

“这个……你看那段xxx的论述，数据很空洞嘛。”

“是这段吗？”张宇飞翻开论文，用手指了指。

“恩……是……，不对，是后面那段，这两段实验做的都不好，要改进。”

“沈老师，这么说吧，这两段实验我花了整整半年，数据分析又做了小半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请您仔细看看再说。如果说这段不过关，请您具体指出是哪里不对。”

“那得再让我仔细看看，你拿回去也看看吧，我手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导师被问的无话可说，只好再拖时间。可这已经是签字的最后时限了，拖下去张宇飞铁定毕不了业，张宇飞迅速的在脑子里组织了语言，力图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沈老头子低头假装忙科研，看张宇飞半天也没走，抬头问他，“还有事情吗？没事儿就先回去，我们回头再讨论。”

“沈老师，明白点说吧，您是不是不想让我毕业？”张宇飞收起了学生气，摆出一副流氓相。

沈老头子推了推眼镜，“宇飞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学生，我当然希望你有个好前途。我这就是按规定办事。”可张宇飞看出了他的心虚。

“沈老师跟您说白了吧，您放我毕业，以后要真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找我干活，我免费给您干，可我不去你公司。您收下还有3个博士，马上还能再招，也不缺我一个张宇飞。您要不放我毕业，这个博士学位我就不要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准备每天揣一块板砖，就蹲您家门口，您一回家，我就进去向您请教问题，您不在家，我就给您当个看门狗，您看这样，妥吗？”张宇飞一口气说下来，这些年的不爽快一扫而光。

“张宇飞……你！”幸好空调开的低，不然老沈非给气出个脑溢血。

“沈老师，您考虑考虑，我先走了。”张宇飞把材料往老沈桌子上一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