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景琦，一直跟随尹团长，几场硬仗下来，部队损失惨重，伤员没法救治转移，被白匪军捆在一块用手榴弹炸死，粮食没有就杀残马，宿营时，尹团长布下迷魂阵，分几处点起篝火，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使部队得以暂时休息。

谢苗诺夫也知道中国人，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信条，特别是军队中，为了维护长官，都有狠劲，敢舍身取义，所以，集中全力，攻打穆政委所率的支队。

我们望得见硝烟和马刀闪烁出的寒光，步兵也极力冲破白匪军的机枪阵地，但直到穆政委全队阵亡，也没能打开缺口，步兵打到最后，只剩下50多人。

夜幕下，远处白匪军的篝火，如毒蛇缠绕在我们周围，初秋时节，贝加尔湖的寒风刺骨，我们也不敢点火，怕引来炮弹袭击，嚼着半生不熟的马肉，听着伤员的呻吟，我们只想与哥萨克人决一死战。

突然传来马报警的嘶鸣，尹团长说：“全爬下，朝站立的人开枪”，朦胧中，见有数十名白匪猎腰朝我们走来，还没等他们走近，树上的士兵，就开了枪，我们齐射，打翻10多个人，炮弹就落了下来。

尹团长大叫：“爬到树根下”，我们抱着脑袋，紧紧贴着树，可只落下十几发炮弹，他们就不打炮了，林子外面，有个中国话喊：“今天留下你们姓命，明天我们用骑兵的方式，进行决战”。

我一听，正是骑汗血宝马的谢苗诺夫，心里那个气，可找不到他在哪，他又喊：“尹长臣，我知道你，你是日本骑兵教官训练出的骑兵指挥官，你要知道，日本骑兵被我们哥萨克人，打的屁滚尿流，现在该轮到你们中国人啦”。

也不知谁放了两枪，他停了一会又说：“你们打黑枪，我可以打黑炮，可我是哥萨克骑兵，我要用哥萨克人对付仇人的方式，用马刀说话，你们睡吧，刚让你们打死的人，身上都带着面包，明天马上见”。

有的战士爬过去，果然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面包，尹团长说：“先给马吃”，张景琦跳过来说：“团长，我去把他的汗血宝马炸死”，说完跳着走开，尹团长沉思一会说：“让他回来”，我们大叫，把他喊回来。

张景琦有些不解，尹团长说：“马是善良的生灵，是无辜的，我们都不能做有损中国骑兵名誉的事情，明天的决战，你们不要管我，能冲出几个是几个，找到桑副官，让他为我报仇，点火。

有个战士哭了起来，加杂着浓重的乡音，诉说着东方晓白，瑟瑟秋风，在密林中翻滚，如长城号角，黄河咆哮，有些战士唱起北洋政府军歌，卿云烂兮，纤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我们围座在篝火旁打盹，白匪没有打炮，天亮时，有个哥萨克人举着一张白纸，骑马钻进林子，可能是想炫耀他娴熟的骑术，在盘根错结，枝叉横生的原始森林里，奔走如飞。

他跳下马，盯着我们手里的哥萨克骑兵刀说：“我们旅长，谢苗诺夫上校说，只要你们交出抢夺的哥萨克骑兵刀，从我们旅长的座骑肚皮下钻过去，就赦免你们，放你们回到中国”。

尹团长说：“回去告诉你们旅长，中国骑兵团，都是铁打的汉子，不会被迷惑，更不会被吓倒，这骑兵刀，是我们的战利品，我要带回中国，奉献给我们的母亲。

他好像不理解说：”铁打的？你们是吃铁长大的吗？，，，荣誉属于自己，怎么能交给母亲，你们只要活着回去，就是献给母亲的最好礼物。

我负责翻译，尹团长说：“你们不会了解中国人，更不会了解中国母亲，你们把荣誉看做生命，我们把荣誉，看做光宗耀祖的行动，你们是为荣誉而战，我们是为母亲而战。

他确实不理解尹团长的话，耸耸肩说：“你们到底是为悍卫苏维埃政权打仗，还是为你们中国母亲打仗”，尹团长说：“在我们中国，祖国就是母亲，母亲就是祖国，这，你是不会理解了，苏维埃政权，答应归还沙皇占领的中国领土，说到底，我们还是为祖国母亲打仗”。

他说：“未必，我们俄国人，为了争夺土地，打了几百年的仗，没听说，归还过哪些国家，你们就等着吧”，说完翻身上马离去，尹团长沉思会说：“都听好喽，能冲出几个是几个，都留个活泛心眼，明白不？”。

我说：“骑兵团的人，死也要死在一起”，尹团长说：“我现在不要你们死，要你们见证历史，见证贝尔加湖能不能回到祖国的怀抱，你明白不？”。

山下一声炮响，炮弹在远处爆炸，看来，他们是在催促我们，尹团长一脸肃穆，正了正军帽，又摘下来，扔在地上，勤务兵递过梳子，他边梳头边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们100多人跟在团长后面，有的伤员绝望地开枪自杀了，有的伤员跟人要手榴弹，大家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榴弹递给他们。

哥萨克骑兵形成月弯，谢苗诺夫在队伍中间，后面有人举着黑色的大旌，上面绣着骑兵刀和马头，前面有个用石块垒成的方台，上面摆着酒瓶和中国的白磁碗。

我们站成队形，尹团长在前，我和张景琦一左一右侧后而立，努力使自己威风凛凛，哪个哥萨克人跑过来说：“我们旅长请你过去喝祭酒，要和你结拜兄弟”。

尹团长说：“你告诉他，不要假惺惺，我要喝他的血”，他还是不理解，怪怪地看了尹团长两眼，跑回去跟谢苗诺夫说些什么，谢苗诺夫跳下马，用马刀把石台上的酒瓶酒碗砍碎。

谢苗诺夫纵马跑到两阵中间说：“我敬重你是个出色的骑兵指挥官，也敬重你哪些视死如归的士兵，我们以骑兵的方式，结束歼灭你们的军事行动。

尹团长好像不明白，扭头看着我，我也不明白什么骑兵方式，张景琦好像明白，单人单马跑到谢苗诺夫面前，摘掉军帽，露出乱发丛生的大辫子，谢苗诺夫怪异地看他一眼，勒马便回，张景琦追上去，举刀就砍。

谢苗诺夫架住说：“你是什么军衔？叫你们团长跟我对决”，说完，跑回去，哪个哥萨克人举着刀冲向张景琦，两人电光石火般格斗了几下，张景琦架住他的刀，左手一把捏住他的刀身，趁他楞神间，削掉他的脑袋。

哥萨克人一阵骚动，他们没见过这种打法，更不知道，中国武术有空手夺白刃一招，其实是五指运气，捏住刀身，猛一看是攥住了刀刃，又有一人纵马冲过来，我赶紧策马迎上前。

张景琦双刀舞动，冲上前，哪人定住马，瞪大眼睛，看着舞成车轮的刀花，好像有点害怕，勒马拐个弯要跑，想不到张景琦的骑术也不错，一夹一蹿截住他的去路，双刀交错，人成三截。

他们有人也冲我奔来，我和他格斗了几下，他的力气可真大，震的我手都微微发麻，我想，不能硬拼，使出戚继光刀法，先粘后顺，趁他身子倾斜，一把拽着他的领口，硬给提离马鞍，扔在地上。

张景琦上前，踩住他的刀，用刀背狠狠地拍了他几下，他痛的大叫，失魂落魄地往回跑，谢苗诺夫截住他的去路，一刀削掉他半个脑袋。

他们又过来三个人，尹团长的副官也冲过来助阵，我知道，副官不会武功，和张景琦对视一下，上前护住他，他们三人站在我们面前不动了，谢苗诺夫大叫：“一对一，我们哥萨克人古老的决战方式”，我才明白，他们的决定方式，就是单打独斗，死则死了，不死的则回阵观战。不像刚才，我和张景琦两人打一个。

副官不是孬种，刀一挺直冲向一人，哪人咬着牙，狂勒马冲过来，人在蹬上都要站直了，挥刀狠狠地劈下来，副官刀不格头不歪身不躲，刀还是直挺挺指向腹部，哪人没见过这种刀法，可能是懵了，不会用刀格开，眼睁睁地看着刀刺进肚子，他甚至不相信自己深深地中了一刀，怀疑的眼神，死死盯着副官的脸。马过刀豁，血涌了出来，他才无才地挥下刀，摔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