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团长见我们楞神，指着树林说：“他们只派出两个营上来试探我们一下，为什么不发动大规模连续冲锋，如果他们急着救援，一定会全力冲垮我们的防线，可你们看看，他们现在在和我们对峙，明显是在耗时间”，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又一想，他们的援军会从哪儿来，这方圆几百里，骑兵团都扫荡过，没有成建制的白匪军。
我正思谋，尹团长问我：“你说，他们的援军会从哪儿来？”，我说：“这方圆500里，没有白匪军，铁路线也被我们控制着，怎么会有援军？”，尹团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哥萨克骑兵”，我们一听，都冒出冷汗。
哥萨克骑兵一出动，最少一个团，有时会一个旅的骑兵，如铁流滚滚，势不可挡，一米多长的马刀，在空中如秋水寒光，闪烁着摄人心魄魔力，震撼了欧洲上百年。这1000里的路程，对骑兵来说，也就是两三天。
尹团长掀掉帽子，汗顺着脖梗子流下来，他一着急，后脑勺比额头出汗还多，他咬着牙说：“只怕就今儿了”，又抬头看看天说：“也许是明儿”命一个步兵军官说：“过去看看”，就又躺下了，一会步兵军官回来说：“又死了87个。然后嘟囔着说：“不行就撤吧？”，尹团长睁开一只眼说：“往哪儿撤，人家就是冲我们来的”。
我试着问：“要不要再冲一次，这样耗下去，他们打冷枪，也会把我们打光”，尹团长想了想，对一个骑兵营长说：“带上你的两个连，多拾柴禾和树枝，然后冲一下，把尸体架在柴禾上烧，营长召集齐他的人，骂了一句：“娘的，还没打就死逑的了”，他的营死了30多个人。
他们用马刀砍下树枝，拖在马后，冲入阵地，一阵喊杀撞击声，对面的机枪又响起来，有的人放起火，抬起尸体投进火里，前沿阵地一片火光。机枪声渐渐停下来，我们都默不作声，尹团长拼命打唿啸，只跑回50多匹马，人一个也没回来。浓烟翻滚，噼吧的声音，像死神的窃窃私语，几声零落的枪声，在为他们送行。
焦尸的恶臭，弥漫在谷底，判军的阻击手们，再也没有到前沿打冷枪，也没有发起冲锋，我们清点一下伤亡，死了500多人，骑兵200多人。尹团长说了句：“现在只等天黑了”。
有的士兵在挖战壕，有个人说：“挖什么挖，给自己挖坑呢？”，尹团长掏出手枪过去就喊：“谁说的？，谁说的给我站出来”，见没人回应，就说：“谁再扰乱军心，我毙了他”。
小个子带着几个军官回来了，他说：“任团长带着他的团快到了，别的团都藏在树林里，红军政委也派人报告给了哪个什么司令”，尹团长苦笑一下说，：“告谁也没用，全靠我们自己打活路”，小个子想了想，大声下令：“把手榴弹全给我送这儿来”，尹团长歪脖看他两眼，又躺下。
斜阳照在阵地上，战士们无精打采地挖战壕，有的注视前方，小个子和我们30多个人，扒在一起，一人5颗手榴弹，小个子说：“我们骑马绕到他们背后，找个地方藏起来，天黑后的一袋烟功夫，是最黑的时候，咱们都朝马群围住的帐棚里扔，一个人扔3棵就够了”。
他又说：“骑上马不要往回跑，朝西面哪座（指了一下）山上跑，张团长他们在哪儿。然后带着他们的人，再袭击一次”。他把判军的大部队，看成兵营了，又说：“趁他们乱的时候，能抢什么就抢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抢，真是匪气不改。
任团长带人过来了，一个个跑的东倒西歪，爬在山坡上大口大口的喝水，两个团长正在商量对策，苏军政委骑马冲过来，跳下马就掏枪，大喊大叫地说：“你们孙团长临阵脱逃，我毙了他”，他的话音还没落，就被小个子一个反擒手，扔出老远。
他半跪在地上，不明白为什么被摔，更不明白为什么被摔出这么远，他喘着气，似乎明白点什么，说：“中国军团被包围了，完了，哥萨克骑兵，，，”他说了半截，任团长上前扶起他说：“中国有万万人，中国军团不会完”，苏军政委根本不理解这句话，只是出神地望着任团长。
我们正要走，尹团长追过来说：“你们不要回来了，记住，最后一颗手榴弹是留给自己的”，小个子跟随尹团长多年，最能理解他的意图，他想了想说：“团长，让我多带些人吧”，尹团长看他一会说：“给你100人，带上挺机枪，记住，中国骑兵团的番号，不能丢”，说完，摘下望远镜塞进他手里，两人握手对视，有种壮士一去不归的萧萧气息。
我们绕过山梁，走进一片密林中停下来，小个子上树真利索，双肘和双膝一夹一蹿，噌噌几下就上到最高处，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噌噌下来说：“妈的，哪他妈的有帐棚，给我拾柴放火，别把林子点着”。
我们在山坡底，刮出一片露出沙土的地盘，刚点起五堆火，小个子说：“上马，走人”。我们不明白他的用意，天黑时，到了一片密林，他又说放火，点完火又上马走人。
到了判军阵地背后，有人又要砍树枝，他说：“别砍了，哪几堆火，是老子给他玩的是疑兵之计，这就是咱们的藏身之处，放个屁的火。快点吃东西，把马喂好喽”，说完，噌噌又上了树。
他下来说：“怎么还有骡子，你看”，我接过望远镜也上了树，看判军阵地侧面，有50多头骡子，想起在欧洲人在威海收购中国骡子的事，下树说：“哪是咱们中国的骡子”，他好像不理解说：“中国骡子？，咋跑到这儿来了，不理它”。
我们抬着机枪，悄悄接近判军的密林，树上有判军的哨兵，发现了我们，啪啪地打起枪，小个子一枪就撂下来，大声说：“冲上去，朝火堆里扔手榴弹”，我们100多人，冲上去就扔手榴弹，判军先是慌乱一阵，就躲在树后，朝我们射击，我们也躲在树后开枪。判军营地一片火光，成群的判军朝我们冲来，小个子亲自操纵机枪，判军成片的倒下，他们也扔过来手榴弹，小个子大叫：“快撤”。
我们跑出老远，他们还在扔手榴弹。小个子拍打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没想到，这他妈怎么个打法，走，绕到那边去”，我们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知道绕到哪边。只是跟着他走，绕到另一侧，小个子说：“再冲一次，然后跟着我上铁路”，我说：“没手榴弹了”，小个子大叫：“谁有手榴弹”，收集起30多颗，小子个揣起3颗，点了10个人，对我们说：“你们打埋伏，别让他们冲上来”。
哪时打仗就是冲锋，然后用刺刀捅，我们这百十号个人，经不住他们的一个冲锋。我们躲在树后，等了好长时间，也没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判军的机枪，到是一会这边哒哒打几下，一会哪边打几下。我有点急，带着5个人，悄悄摸上去，好不容易找到小个子，他说：“怎么不多带人过来”。我不知怎么回答他，只说：“我不放心，只是过来看看”，他拍拍我的肩说：“团长没看错人，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我跟你拜把子”。
判军营地，除了零落的机枪声，安静下来，小个子又给我留下5个人又说：“你们打埋伏，别让他们冲上来”，他们摸过去，一会就是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这回判军没有成群地冲出来，只是机枪打的凶，小个子他们三蹦两蹿地跑了回来说：“走，上铁路，找孙团长去”。
我看了一气星星，牵着马走在前面。他问我：“我们在为谁打仗？”，我说：“苏维埃吧”，他说：“管他什么孟什么克，布什么克，记住，，，”，加大声音说：“我们只为中国打仗，为中国骑兵团打仗，你们明白不？”，我们都说：“明白”。
我这才想起，在连那金矿监狱里，哪个德国人说祖国，国家，利益，中国人的民族观念太强等一堆话。但也坚信，为中国打仗，死也值得。
突然，一声熊吼，吓的马纷纷倒退，有的马吓爬了，小个子大叫：“上树”，我们丢掉马就上了树，黑咕隆咚的，也不知熊在哪里，一声马惨叫，又一声熊吼，树林都瑟瑟发颤，熊好像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