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儿投完那颗石子,看到了骑车过来的老公丨安丨。一身蓝制服,还戴了帽子,灯光里可以看出他汗津津的。穿了制服来,高四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今天高老大一天都反应异常,几次都欲言又止,心事重重样子。到了晚饭时候,高老大终于再也忍不住,把高四儿拉到公共厕所里面,看看无人,就对高四儿说,我告诉你件大事,你别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该知道的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不用知道。高四儿懒洋洋的,说你说吧。高老大说,我告诉你后,你就不会是这模样了,你肯定屁滚尿流。高四儿说,你罗嗦够没?高老大说,真看不惯你这样,要不是大事,我拉你到厕所?你看你那满不在乎样子,干脆不给你说了。高四儿说那好吧,那我回去吃饭。高四儿转身就走,高老大说,你给我站住!高四儿也恼了,啥事儿你说!高老大去厕所外面勾头看了,又转回来,嘴巴对着高四儿耳朵说,公丨安丨要抓你了。为什么要抓我,因为你的钱财来路不明,你放眼全中国去想想吧,你这么大孩儿,哪个有你这么有钱的。高四儿说,我知道有这一天的。高老大说,那你还不紧张?我看你现在也不紧张。我紧张啥,我要是紧张就不这么显摆了。高老大说,哎呀我的亲弟弟,你会被抓走的。高四儿说,那我咋办?你逃跑啊,逃的越远越好。高四儿说,我逃跑啥,谁捏着我把柄了?高老大说,那我这好心就算是驴肝肺吧,但你不能不考虑,你会被抓走。高四儿说,是祸躲不过。高老大这才说出了自己目的,四儿,那你提前准备一下啊,比如说你那钱,能不能让我先给保存?高四儿说呵呵,就知道你想的是这,我让你保存了,万一我把你咬出来,那你就是窝脏犯。高老大说哪有咬亲兄弟的,那还是人不是了?高四儿说你别操这个心了,我有我的主意。高老大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也不假,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老公丨安丨是把高四儿扑倒的,他自行车还没扎稳,就把高四儿给扑倒了。现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扑倒犯人的镜头,其实凭经验对方根本不敢反抗,但还是要扑倒,镜头里显得漂亮吧。
高老大一直忧心忡忡坐在房顶上,他看到了高四儿被扑倒的那一幕,使劲揉着肿胀的脸。今天高老三出去了一天,晚上回来,跟他打了一架,高老大从来没有见过高老三那么狠,精神失常一样,于是高老大就跑了。高老三跳着脚大喊,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晚上非弄死你不可。要不是高四儿被抓走,突发变故,高老三还真敢把高老大给弄死。
高老大看到高四儿被绑到了那棵槐树上,高老大伤心欲绝。高老大看到老公丨安丨绑完高四儿朝屋里奔去,他知道是要搜查了,他就伤心欲绝了。高老大想,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有的人说我笨,说高四儿聪明,完全是放屁。
老公丨安丨出来时候,背后扛了个大床单裹成的包裹,一切只要跟这个破旧的家庭不相配的东西,都作为赃物收缴了。当场缴获赃款一百七十九元,有三十元是从高四儿身上搜的,另外部分藏的很隐蔽,但越是隐蔽的地方,老公丨安丨越有经验。
高老大看着老公丨安丨扛着包裹,推着自行车,牵着高四儿走了。
高老大出溜下来,回了屋。
这时候外面看热闹的已经集了一群。等高老大再出来,破口大骂,妈勒比,连我的七块钱也给搜走了!妈勒个比老四,他不但害自己,还害别人!
高老大一眼看见了兰建军,穿着高四儿给他买的那身新衣服。高老大心想,你也跑不了,你那衣服也是赃款买的,妈勒个比,老子现在就去举报你!
高老大去派出所路上,碰见高老二跟高老三在交头接耳。老三看到老大,弯腰就去摸砖,高老大喊,还打个几吧,老四被抓走啦!
鞭炮隆隆,提前给大家拜年
许多都回家了,有的还在路上,有的正准备回家,有的一直在家,呵呵祝大家归途顺利,已经归了的和不用归的家家欢乐,国外的兄弟们也一并欢乐,国外有三个吧,英国幽魂,黑社会天下,彭小松,我们在国内想你们
呵呵快过年了,发现勤奋了不少,昨天夜里写了,今天又写了,自己表扬一下自己
高四儿案子突然升级。严格的说来,还不能算个案子,还是个模棱两可事情,但既然抓你了,就要把你
办成个案子,而且要办成铁案。如果办不成铁案,自己的业务水平就要被同事怀疑,年终先进也轮不上
。
老公丨安丨穿着背心,他胳膊上中了好几个牛痘。高四儿过去也中了牛痘,他长大后想,天花原来是天底下
最好控制的疾病,其他的一概不能中痘预防了,要不哪还有癌症,甚至也没有人再抽大烟。高四儿后来
还想,学了几十年雷锋,雷锋越来越少,打击了几十年嫖娼**,一夜之间,满地都是了。
老公丨安丨本来是想智取,他不想跟别人一样,靠传统的刑罚。他觉得他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他比所长强
十倍。哪里都有埋没的黄金,这一点不能怨天尤人。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老公丨安丨跟我们大家一样
,如果感到自己处境不好,就去比较那些处境更不好的人,从中就取得了宽慰和力量。榜样是自己的动
力,落魄的人又何尝不是。
老公丨安丨要智取的时候,才思泉涌,各种点子蜂拥而出。但这样一来,就不好选择,每到这时,他就去想
些别的事情,不知不觉中,所有的点子里面,一个点子就最清晰的呈现了。
他这时候想到了三妞。那个小可怜,为什么总让他牵肠挂肚。平心而论,老公丨安丨对她不是没想法,但仅
仅是停留在想法上。那时侯男女关系是第一大忌,老公丨安丨决不会去触那个雷区。虽然个别同事触了雷区
,也没事,但老公丨安丨知道,那是上面没想整你,但尾巴,始终被攥着呢。
老公丨安丨有次看到三妞哭,太可怜了,跺着脚,双手拍着树。
她不该这么早谈恋爱的,要谈,也不能找高牛粪那样的人谈。青春期不容易把握,要不就不会有那么多
鲜花插牛粪的故事了。老公丨安丨想,还得谆谆教导她,每次谆谆教导三妞,老公丨安丨自己都如醍醐灌顶般舒
服。老公丨安丨还想,要双管齐下,要找个适当的机会,给高牛粪以沉重的打击。
那时侯说砸烂公检法,但许多事情还要靠公检法来运转。老公丨安丨感到不满的是,威风远不如从前了。
老公丨安丨想着三妞,一条清晰的思路呈现出来。
高四儿蹲在墙角里,黄色的灯光照在他崭新的衣服上。他眼睛骨碌骨碌转着,还打了个哈欠来掩饰。
老公丨安丨端起大搪瓷茶缸,嘴顺缸边一路喝过去,胸有成竹的看着高四儿。
就是这时候,所长和指导员回来了。
他俩去局里开会,傍晚时候去的,看来是紧急会议。
他俩骑自行车骑了一头汗。
进了派出所院子他们就喊,分头通知人,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老公丨安丨想,运动又来了。他把高四儿绑到外面一棵树上,和另外一个同事骑车去通知人了。
高四儿边上那棵树,还绑一个人,是个二十来岁青年。那个青年小声问他为什么进来的,高四儿说等我
承认了,才能说为什么,而且还要看我承认什么。青年说,看你那样子,就是个老油条,比我穿的都好
。高四儿说,你那是蹉跎岁月。青年笑了,他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就问他是哪里的。高四儿告诉了他
。青年怔了怔,你不会是高四儿吧?高四儿说,你也知道我?青年说你这么不一般,又是那条街的,那
除了高四儿还有谁。高四儿说你哪儿的?青年说我离的远,在陈家胡同,栽到这个派出所了。青年说他
外号叫大几几,陈家胡同那边都认识他,青年希望高四儿以后记住他的名字。高四儿笑了,说你那名字
,谁都能一下记住了。青年说要不咱俩结拜吧,高四儿说不可能,要是见个人就结拜,那做兄弟也也太
简单了,太简单了就没兄弟。青年说老弟就是厉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弟,等我出去了,请
你去老马记好好吃一顿。高四儿知道老马记,还没去过,本来准备去的。青年说,不过你不一定能出去
。高四儿说你咋这样说,青年说你是高四儿,高四儿做的案子,自然比我大,要不我是高四儿了。高四
儿说日你哥,都象你这样想,我该倒霉了。
这时候派出所的公丨安丨都陆续进了院子,进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平房会议室。然后就是点名,声音很大的点
名。青年说,就那几个人,还点名。高四儿说,点名不是给没来的听的,是给来的人听的。青年说你太
不一般了,我今天高兴坏了,感谢他们抓了我,要不咋会认识你。
那边开始开会了,主持人声音很大。一个迟到的,匆匆忙忙往里赶。
高四儿不知道,运动来了,他的案子升级了。其实不止他自己,所有案子都要升级。运动时候皮筋一紧
,勒死几个倒霉蛋很正常。
青年还沉浸在兴奋之中,青年说,我给你介绍个闺女吧,也是陈家胡同的,十五岁,可好看。高四儿说
日,我还不到十一岁。青年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从此一生享清福。高四儿说你多大谈女朋友的
?青年说十六,高四儿说我比你多长个几吧?青年哈哈笑,你是高四儿啊,你当然要比我早。高四儿说
那好吧,等回头你领那个女的跟我见见。青年为了抬高自己,在高四儿心中分一下子变的很重,就讲了
许多自己的英雄事迹,也是贼不打三年自招,青年说出了去年一个比较轰动的案子,青年说,呵呵,到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那是我跟汴三儿我俩干的。高四儿果然对他佩服起来,高四儿说失敬失敬。青年说,
有些人做明案子,比如拐拐四,有些人做暗案子,比如我,但做暗案子的人,不一定不是好汉。高四儿
其实这个时候心头在震,他觉得,如果做案子,象这个傻比随便跟人说出来,离死也不远了。
高四儿当天晚上案件升级,他自己也没想到能轮到那么大阵势,他被转到了分局,冰凉的刑侦科里,五
六个人抽着烟,冷冷的看着他。人家说,到了这里你就老实坦白,一滴水你也藏不住,都给你榨出来。
高四儿又去讲那故事,谁会相信。到了后半夜,人家说看来不上刑是不行了,也没那么多工夫跟他沤,
千头万绪的案子还在等着他们。到了天亮,高四儿不知道哪根筋突然崩溃,他说我说的全部是实话,不
是实话你们枪毙我,高四儿喊着哭了,他说我要立功,接下来的话让审讯人员大吃一惊。
高四儿揭发了大几几跟汴三儿。
后来社会上说,高四儿这么做是对的,不惜一切去保护自己人。萍水相逢,大几几就说那么大秘密出来
,这种人早除掉早安逸,免得以后别人再吃亏。
更改一下,高四儿本来也没那么好,写着写着把他写好了点
最后一节
高四儿当天晚上案件升级,他自己也没想到能轮到那么大阵势,他被转到了分局,冰凉的刑侦科里,五六个人抽着烟,冷冷的看着他。高四儿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审时度世,单刀直入,我有重大案情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