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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野羊(01)

“梅家豆腐坊”是龙虎镇上的老字号,生意不错。我是“梅家豆腐坊”的老板,确切点说,梅花才是“梅家豆腐坊”的老板。我只是一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百事不管的闲老头子,梅花实在忙不过来了,我就请镇上的细妹子过来做帮工,没想到歪打正着,豆腐坊的生意更红火了。十八岁的细妹子是镇上的一朵花。细妹子来了,很多生意也跟着来了。镇上的后生有事没事总要来豆腐坊坐坐,实在坐不住了,就自己找活干,劈柴烧火什么的,抢着向姑娘献殷勤。我请了一个细妹子,实际上把龙虎镇的后生都请来了,而且不用花钱,后生离开时,还得掏钱买豆腐带回去,豆腐做得再多,也没有剩的。

梅花没少在被窝里摸着我的半边脑壳,夸我能干。

龙虎镇的人都叫我没脑壳。其实我是有脑壳的人,只是我的脑壳没有别人的完整,我左边的脑壳盖子在朝鲜战场上让美国的弹片揭开过一回,丢失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的脑壳没有别人的脑壳好使了,成天浑浑噩噩的,很少有个清醒的时候,遇到阴雨天就痛得要命,苦不堪言。因此我常常羡慕别人有一个完整的脑壳。然而,人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喜欢相互羡慕,别人也羡慕我只有半边脑壳——一个只有半边脑壳而活着的男人,每季度都能从政府那里领到三百九十八块钱。

要下雨了。

梅花和细妹子还在店里张罗着生意,我就坐在豆腐坊的一条高板凳上捧着半边脑壳跟前来买豆腐的邻里乡亲不停地打着招呼。

要下雨了。我重复说,要下雨了。

狗娃,是不是很痛撒?

梅花好几次都撇下手头的活,走过来,用手轻抚我的痛处柔声问我。

所有的男人都有自己的痛处,我也有。梅花的手虽然还是那么圆润,但这种圆润的感觉是刚出锅的豆腐给的,带着温热的水分。梅花知道我的痛处,我想龙虎镇上只有梅花才知道我的痛处。每每她的手指触及到我的痛处时,我的痛处就不再是痛处了,而是一些兴奋点。

狗娃是我的小名,梅花叫了八十年,而且还在叫。八十年叫一个人的小名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幸福。我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习惯和幸福。我的习惯和幸福就在于梅花用手轻抚我的脑壳,然后叫我狗娃。

狗娃,狗娃。梅花在激情难抑的叫唤着,下雨了。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我感觉自己的思想正在进入一个潮湿的山洞。

洞外有雨,有一只红色的野羊,正带着它的潮湿与慌乱,在穿越我的身体。

年轻的梅花在喊:狗娃,狗娃,抓住那东西!抓住那东西我就是你的女人!

那东西就是红色的野羊。

雷公山上的野羊很多,但红色的野羊只有一只。

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红色的野羊已经消失了。

红色的野羊(02)

我最初的记忆是从一只红色的野羊开始的。龙虎镇是黔东南在湘西的一块飞地。所谓的飞地,就是横空飞出去的一块地盘。也就是说,龙虎镇位于湘西境内,却属于黔东南管辖。以前,省内犯事的人只要跑到省外就没事了。所以湖南人犯了事就往广西四川湖北江西贵州境内跑。黔东南的龙虎镇位于湘西境内,自然成了湘西犯事之人的避难所。

龙虎镇上住的大都是有官司在身的湘西人,这些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和偷鸡摸狗的混混到了这里之后,都脱胎换骨了似的,他们开荒种鸦片,开店做买卖,倒腾山货,过着一种平静而祥和的生活。

梅花和*是龙虎镇上的两朵鲜花。

龙虎镇的后生都这么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龙虎镇上没有比她们更漂亮的姑娘了。*是我的妹妹,也许不是。我和*是梅老爹当年从雷公山上捡回来的,分不清谁大谁小,当时我比*重那么一点点,所以我就做了*的哥哥。

梅老爹就是梅花的父亲,但镇上的人都叫他没耳朵。

其实梅老爹有耳朵,但我和*没有见过他的耳朵。

梅老爹的两只耳朵在雷公山上让只大黑熊给抓掉了,只有两个黑乎乎的孔洞。

我和*生下来没几天就让亲生父母用竹篮子扔在雷公山上,梅老爹和那只大黑熊几乎是同时在山上发现篮子的,梅老爹的手脚快,抢先一步把篮子抓到手里了,结果大黑熊恼羞成怒,抓住了梅老爹的两只耳朵。

两只耳朵就这样没了。

梅老爹这么说,梅花也这么说。

红色的野羊(03)

梅花叫我狗娃,因为我是喝她家那只*的奶长大的。梅老爹把我捡回来的那阵,我没日没夜的哭啼,梅老爹以为我是撞了邪,就到月亮山上请来白仙姑。这位姓白的女人在我的面前又哭又笑又跳,说我中的是夜哭郎,于是弄了一块木牌子要梅老爹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到路口去挂。木牌子上写着——

天皇皇,地皇皇,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路行人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梅花说那块木牌子就挂在路口的那棵枫树上,过往的读书人驻足念了一遍又一遍,我还在哭,而且哭得要命。

*喝豆浆,但我死活不肯喝,肚子饿了我就没日没夜的哭啼。

我想喝奶,梅花抱着我的时候,我的小手就往她的胸脯上乱摸。

摸得多了,梅花知道我想喝奶。

梅花八岁,还没有*。

没有*的梅花给我找了个奶妈。我的奶妈就是她家的那只*。说来也巧,就在我哭得翻白眼快要断气的时候,那只*也生产了,在屋边的草垛上生了两只小花狗。*产后躺在草垛上,两排*鼓囊囊的,任由两只小花狗拉扯着,吮吸不休。

红色的野羊(04)

一天夜里我哭得要命,梅花就提着桐油灯抱着我去找狗妈妈,她先用手轻抚着狗妈妈的脑壳,然后把我悄悄放在草垛上,把其中一粒*塞进我的嘴里,我的哭声戛然而止。那只*是第一次做妈妈,以为我也是它生的狗崽,就闭着眼睛任由我猛吸它的*。最有趣的是那两只小花狗和我一起喝奶的时候,你挤我压的争夺其中的某一粒*,弄得我满嘴都是狗毛。

一天夜里,那两只小花狗失踪了。梅花逢人便说,我家的小花狗被山上的老虎叼走了。一时间,弄得龙虎镇上的人都紧张兮兮的,一个个都忙着修猪圈补羊圈什么的,深怕老虎晚上出来把自家的养生叼走了。

若干年后,梅花告诉我,这是一句谎言。这句诺言虽然让她逃过了梅老爹的责骂,让镇上的养生过了一个舒适的冬天,但她却内疚了若干年,而且还在内疚。

狗妈妈哀伤的眼神让梅花的灵魂一辈子感到不安。

原来,梅花怕我喝不饱就把那两只小花狗弄死了,扔进龙水河里。狗妈妈发现小花狗不见后,四处寻找,不吃不喝,但仍不忘早晚跑回来喂我的奶,它把我当成它的孩子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里,它给我喂奶的时候,它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狗通人性。

梅花常说,人不如狗。

每每梅花说这话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母亲,想起那个给我身体,却把我扔在山野之中喂大黑熊的女人,她的心灵远没有一只*伟大。所以邻家的小孩子欺负我,骂我是狗娘养的,我从来不生气。我甚至会自豪地告诉他们,我本来就是狗娘养的,我管梅花家的*叫奶妈。

红色的野羊(05)

花信十三。

嫁人十四。

生娃十五。

对于龙虎镇的姑娘们来说,十五岁就是母亲了。

我七八岁的时候,梅花十五六岁。

梅花家的门槛都让提亲的媒婆踩矮了,但梅花死活不肯点头,梅老爹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一袋接一袋地抽旱烟。

旱烟抽多了就会咳嗽,一天夜里,梅老爹在院子里咳得厉害,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褂子,摸到院子里替梅老爹捶背。

我说爹,你能不能少抽两口?我和*没有父母,就跟着梅花叫,梅花叫梅老爹爹,我们也叫梅老爹爹。

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梅老爹喘着粗气,扭过脖子问:娃,她们都睡了?

我说都睡了,刚才梅花姐的左腿还挂在我的身上呢,我拿开了也没见醒。

我和梅花在一张被窝里睡了七八个年头,而且还在睡。当然,一起睡的还有*,每天晚上我就像棍子一样插在她们中间。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的身体在一天天长,木板床似乎越来越小了。特别是梅花的胸脯肿胀起来后,木板床就变得拥挤不堪了。梅老爹好几次让我到他的房里去睡,可是我受不了他被窝里的那股烟味。

梅花的胸脯之所以会肿胀,都是让李铁蛋给气的。

梅花这么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红色的野羊(06)

李铁蛋是铁匠铺李瘸子的独苗子。

李瘸子长得跟梁山好汉李逵似的,整天在铁匠铺里抡大锤打铁,壮得像头水牛。但李瘸子的右脚不好使,走路打铁都得踮着脚尖。李瘸子的脚后跟挨过官府的枪子,黄豆大的一粒铁砂嵌在关节里,没办法取出来。据说李瘸子年轻的时候在湘西一个叫麻田铺的小镇上给土匪打造枪械,有次试枪走了火,不偏不倚打烂了一大户人家儿子的卵蛋,官府要来抓人,他只好连夜拖着大肚皮的婆娘往龙虎镇跑,还没到龙虎镇境内就动了胎气。

李铁蛋刚从婆娘裤裆里钻出来,李瘸子就把小家伙的两腿提起来了,见是个带把的娃,更是欣喜若狂,冲倒在路边的婆娘忘乎所以地喊,日你娘的,还真是个带把的种,老子这回后继有人了!然后又忘乎所以的吻着小家伙的小*。直到小家伙一脬热乎乎的尿全撒在他的嘴里,他这才意识到,官府的人已经追上来了——他忘乎所以的喊声引来了追捕他的人。他赶紧咬断脐带,然后抱起婆娘和娃崽拼命地往龙虎镇境内跑去。

湖南与贵州的界碑就立在雷公山的山梁上,是块两尺三高的石头,旁边有一棵高大挺拔的黑心树,就在李瘸子左脚跨过那块石头右脚刚抬起的刹那,身后的枪“嘭”地响了,他抱着婆娘和娃崽顺势从山梁上滚到了贵州境内,一直往山下滚……那以后,他走到哪都得踮着右脚,后脚跟再也不能落地了。

红色的野羊(07)

李铁蛋小时候不叫李铁蛋,叫李大个。

李瘸子觉得自己的种就应该像自己样高高大大的。

然而李大个长得跟个称砣似的,七八岁了就晓得喊声娘,连声爹都喊走调,总是把爹喊成爷。

李瘸子怀疑这娃崽不是自己的种,因此没少问过婆娘。婆娘刚开始忍气吞声没说什么,李瘸子以为婆娘理屈,更是刨根问底,张三李四王五……尽选麻田铺的矮子问。

婆娘被李瘸子问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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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土匪:我还活着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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