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是盎格鲁撒克逊?书上有时会提到这个名字盎格鲁撒克逊人,盎格鲁撒克逊式金融体系一类的,这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的私人问题,可能有点幼稚但你别笑话我好吗?我从小就喜欢的一个叫马丽的女孩,后来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和她好上了,只是现在我困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看书上那么多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但没有一个和我这情况相同的,而且大部分都以悲剧收场,我想请问你的是,以后要是我出去了,重新见到她,她要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该怎么办呢?她不喜欢那些读书的男人,而我又读了这么多书懂了这么多道理,你是女孩,一定知道女孩的心思,看你的来信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很聪明很有才华和水平的女孩,如果是你,发现自己的爱人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反应呢?会不会因此而不理我呢?我一直很怕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唉,说不定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找到了如意郎君结婚了呢,尤其是她肯定不知道我的消息,会以为我贪生怕死抛下她一个人跑了,一定恨死我了。我的日记你看了就一定会了解我的苦衷,真不敢去想未来,每次一想就觉得害怕,我怕我的未来没有爱一辈子承受无爱的痛苦,就象我的过去,但以前我从不在意,现在不同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真有那么一天也算我的报应吧。
算啦,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第一次写信写得乱七八糟的你别在意,虽然肯定没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写的好,但我很认真在写,我相信我会慢慢进步的。
明天我会让冯迪把这封信交给你,以后你要是方便的话就每星期二和星期五把写给我的信交到他手上就行,这两个时间他都会去图书馆还书,如果你不方便就把合适的时间告诉我,我会让冯迪准时去拿的。
最后,我想再次对你说,冬妮娅姐姐,谢谢你,谢谢你的来信谢谢你的鼓励谢谢你的一切!
此致
敬礼
你忠实的保尔。冯宾逊
1999年x年x月于绝望地牢
写完冯刚又工工整整的抄了一遍,感觉自己很满意才折起来,这时候他发现没有信封,就把“冬妮娅姐姐”的来信夹到他心爱的《钢铁是怎样炼成》里,把自己的信塞到那个依然冒着芬芳的信封里,用舌头在封口处快速的一舔……
第二天中午冯得才送午饭下来时,冯刚仰起脸和颜悦色的说道:
“那个……你帮我把这个捎给那个拿我笔记本的人行?”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信。
“你要把信还给那个姑娘?你都没看啊?”
“不是啦,信我都看了,这里面装的是我写的回信,听明白没?我这不是没信封吗,你回来记得给我多买些信封还有信纸来,记得啊。”
“好的,我下午就去……”
冯刚犹豫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他其实很想问问爸爸那“姑娘”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十五章
骆蔚自从把那封信交给了“冯迪”之后,就一直在忐忑不安中等待回音,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主动给一个陌生的男孩写信,信的内容又不同于她以往的风格显得积极主动,被拒绝或杳无音信都将是她没法接受的。
那天她揣着信去图书馆时,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还犹豫要不要把这封信交出去,对于象她这样内向文静的女孩,迈出主动的第一步总是比较艰难的,不过当她见到似乎已守候她多时的老人时,一下子就变得放松下来,因为那老人明显比她更紧张更慌乱。老人一看见她立刻在脸上堆出皱纹密布的假笑来,两只手也放在身前局促不安的搅动着,待她走近就凑上来低声说了句,姑娘,能和你说几句话吗?骆蔚微笑着点头,跟老人走到了门外。
“姑娘,那……天我落在这的几个本子还给我好吗?”满是哀求的语气,
“大爷,我还想再看看,可以吗?”骆蔚柔声说道,见老人神情大变,变得慌张起来就赶紧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吧大爷,我不会说出去的,真的,写这个的是你儿子吧?他写得太好了,所以我才想多看两天再还你。”
听到这话老人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他真的写的好吗?”
“是呀,写得特别好!比大学教授写得都好,”
“是……吗?”
骆蔚坚定的点了点头,老人脸上神情变幻显得有点激动,末了竟然开心的咧嘴笑了,似乎不再象之前那样戒备了。
“那……那……”老人支呜了半天也没说出来,骆蔚大概猜出老人的心意就又安慰了他一句,
“你和你儿子的故事我都看了,很受感动,大爷你就放心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
“谢谢。”
“对了大爷,我这有封信,是写给你儿子的,你愿意帮我转交给他吗?”
老人一下子又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是鼓励他安心在里面改造的,没写别的。”
或许是骆蔚温柔的态度起了作用,或许是她的话正好说中了老人的心意,老人只犹豫了一下,就小心翼翼的接过信来揣进上衣口袋。
那之后的整整一天里,骆蔚都心猿意马忐忑不安,一方面她为自己如此勇敢主动的做了回自己想做的事感到高兴,尤其是这样一个很有意义的好事,另外也为这事不可想象的后续发展着迷,那感觉就象玩耍的孩子意外发现惊天宝藏的秘密一样兴奋激动,难以言表。
中午吃过饭她准时来到图书馆,随手拿了本书坐在阅览区一边看一边等着老人的出现,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门口那边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会立刻望过去,等待的滋味异常难过,就这么戚戚然过了好久,老人终于来了,看见她也显得很高兴直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姑娘,他看了你的信很乐呵,”
“是吗?”骆蔚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是啊,以后有机会你要帮我多开导他,我这孩子不懂事,这是他给你的信,”说着老人有把信掏出来递给骆蔚,左顾右盼紧张的样子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谢谢你大爷,你儿子很好很不错,”一说他儿子好那老人就眉开眼笑容光焕发,“以后再借书有不明白的就拿来给我看看,我帮你。”
等老人心满意足的走开,骆蔚迫不及待地打开信读了起来。
“亲爱的冬妮娅姐姐……”看开头骆蔚心里甜丝丝的,往下看,读到“这是我这辈子写的第一封处丨女丨信”时忍不住卟哧笑了出来,当读到冯刚关于“自渎”的问题,她羞得脸腾的红起来,其实她在读冯刚的日记过程中就见到的那些不明白的问题中就有同样的疑问,她写信回答时特意避开这个令人尴尬又没办法解释的问题,想不到冯刚不明就理又写信来追问,而且冯刚的日记包括自传里偶尔会写到他和丽丽以及沙小红之间的性事,每次读到都让她脸红心跳。
“……如果是你,发现自己的爱人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反应呢?会不会因此而不理我呢?”
最后的问题让骆蔚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还有些许酸楚。不会的!我绝不会不理你,如果是我,我会比任何时候都珍惜你!爱你,疼你,永远也不离开你!骆蔚从心底突然冒出这一句,随后就发现自己的失态,不禁哑然失笑。
我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这些天来无论是读冯刚的日记,还是他的自传,只要涉及到他和丽丽的片断,她都会难以抑制产生类似的感觉,最初还主要是感动,渐渐的这种酸楚占据了上风,而且愈演愈烈,她竟然有些吃醋了!
难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自己就被这个素昧平生不甚了解的男孩打动了?仅仅看了日记和文字就为了他离奇的经历和痴情不改自己就……喜欢上他了?可这也太那个了吧,骆蔚不敢往深了想,刻意回避,但心里不时泛起的复杂滋味还有那份实实在在的感觉是没办法回避,骗不了人的;她更不敢往另外的方面想,自己和这个被关起来的浪子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想象的空间,差异之大距离之遥远都是她永远无法启及的。
可能是自己还没从过去的情感阴影走出来,一直了无寄托才会产生这种错觉,过段时间等一切趋于平静也许就会逐渐淡忘,她在心里这样为自己的荒唐想法胡乱开托。
回到单位,她又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僻静角落,拿出纸笔开始写起来。
保尔。冯宾逊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