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把电话打到了出纳的家里,希望得到她丈夫的帮助并叮嘱她明天一早务必准备出一大笔现金来。那个在分局工作的大刘满口答应,并说立刻去打探消息,回头再和她联系。然后,她又把电话打到自己所有的朋友那里,说明情况寻求帮助。在和卫生局赵局长通话时她干脆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那就是先摆平医院这边,争取弄个虚假的什么病出来想方设法把傻杰留在医院里,坚决不能让他被送到监狱去。
“哥,妹子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啊,你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得帮你老妹啊!我求求你啦!花多少钱吃多大苦我都认,你就帮我这一回吧……”平时没人的时候许丽兰总和赵局长兄妹相称,此时危急时刻更顾不上其他许多,开始苦苦哀求了。
其实由于药材生意上的往来,许丽兰的公司本身和这家市公丨安丨局定点法医医院的关系也不错,有几个经济来往密切的“客户朋友”也在医院里身居要职,但这事儿只许成功不容许有任何闪失,所以她直接就想到了这所医院的顶头上司自己的靠山赵局长。
“丽兰啊,你先别急啊,哥能不帮你吗?但这事儿还真不能大张旗鼓的乱来……”赵局长习惯性的打着官腔。
“我……我能不急吗?再晚一点,孩子就得被送进去,现在就让我回家给准备行李呢!”说这话时许丽兰是真急了,顾不上许多干脆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别介啊老妹,我帮你我帮你,你先别哭……”赵局长一听她哭也心软了,平时许丽兰花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倾注到自己的这个恩人身上,和赵局长本人及他的家人相处得相当不错。
“哥,你答应我了啊,不许反悔啊!你刚可答应帮我了啊……”许丽兰几乎是在用年轻时说话的语气在撒娇了。
“不过这事你得按我说的路子办,我尽量帮你,要真不成,你别硬来啊!你哥我可没两年就该退了,别让我晚节不保!”
“哥你放心吧,我全听你的,以前我也一直听你话啊,是不是?要不你就帮我接上头就行,我出面办理,出了事儿我来承担保证和你没一点关系。”许丽兰终于松了口气,她还是比较了解她这个“哥”的,一贯四平八稳谨慎小心,凡事不求有功但求自保,她要的就是他能帮着接洽,上面压下来,她再使上银子在下面活动,自然就万无一失了。
“那好吧,我现在给他们负责临床的院长打个电话,然后你直接找他,这事儿就不要找他们一把手了,知道的人越少事情才越好办。”、
“好的,”
“对了,差点忘了,我这还得给我那个在市局当法医的小兄弟打个电话,如果市局真要做复查鉴定,他也能帮上忙,你等我电话啊……”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哥你真行,我咋就没想到呢?”许丽兰由衷的赞到,心情一下子敞亮了许多。
这边刚结束通话,那边大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许经理,刚帮你问啦,这事儿有点麻烦。”许丽兰听到那边出纳在旁边接口说了句麻烦你也得帮,谁跟谁啊,
“没事儿,你就直说吧,我都有心理准备了。”
“今天中午发生的,一大群人在东大营打群架,都动枪了,听说死了个小孩也是你们东大营的,还听说这事儿正好被市局刑警队的一帮人碰上顺便给抓回来的,”
“死的那个小孩真是我儿子他们打死的吗?”许丽兰插了一句。
“具体情况现在也没完全弄清楚,不过这事麻烦在于和你儿子他们那帮打架的另一伙人是……是疯宝的弟弟疯全领着的,听说疯全被你儿子他们打成了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
“啊!疯宝?是不是那个什么明宝水泥公司的老板啊?”许丽兰心里格登一下,虽然她是个本份的生意人,但也清楚疯宝是谁,以及这人在本市的势力。
“行啊,你知道咋回事儿就行了,有的话我也不能说得太深,那帮人在公检法的活动能力很大,你明白这事儿挺麻烦的吧?”
“大刘我明白,让你多费心了,”
“许经理,这事我也不瞒你,我刚问过治安科和预审的朋友了,大家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只说领导都直接过问了,所以……”大刘的意思很明显,他一个小丨警丨察已经无能为力指望不上了。
“大刘,你这都帮了我老大的忙了,真的,太感谢啦!姐也不求你别的,你就时常给姐通个消息漏个话儿就行,你那些朋友需要安排的别怕花钱,该吃饭吃饭该送礼送礼姐出钱,保证不带差事儿的!”
“放心吧许经理,咱们啥关系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能出多大力我就使多大力,有新情况我马上给你电话。”
又过了一会儿,赵局长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许丽兰马不停蹄的按照他的指示开始逐一办理,连登门拜访再四处打电话的整整忙活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医院住院处在对傻杰进行常规检查时,“意外”发现该患者竟然患有具有很强传染性的急性黄疸型肝炎,正属于黄疸前期,病情随时有可能加重,必须马上送传染病区进行隔离治疗。这种病即使是服刑的犯人,往往也需要保外就医,所以没费什么劲儿,许丽兰就达到了目的,尽管傻杰目前还属于交了保的监视治疗,并不完全自由,但至少不用去拘留所里受苦受难了。
傻杰对此也非常开心,竟然挣扎着给同样高大的妈妈一个热情拥抱,弄得许丽兰很是激动。她特地为儿子安排了一间豪华高干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电视和录像机,除了安排专人给儿子做饭护理外,她还一有时间就抽空跑来看看,虽然危急尚未解除,但许丽兰还是为自己忙于事业而忽略了对儿子的照顾导致他最终学坏而内疚,每次来,她都苦口婆心的劝儿子能改邪归正好好做人,不过傻杰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左耳听右耳冒,听得烦了还会闹上一通弄的许丽兰毫无办法。
由于怕被传染,分局的丨警丨察除了来取了两回笔录外,很少过来,再加上许丽兰在医院上下大把花钱打点,倒把傻杰弄得跟度假似的很是舒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许丽兰开始了为儿子的事儿奔走起来,她把工作交代给下面的人后,专心致志全力以赴的进行公关,找遍了所有能搭上边的人,每天的中午和晚上就等着请各类公检法机关的人吃饭,汽车的后备箱里装满了一箱箱用于敲门的名烟名酒名贵首饰等,慌乱得都有点急病乱投的意味了。常常是请了人吃饭又送上一份不薄的礼后一无所获,而她也不气馁,拿出自己在生意场上的执着劲儿头依然故我。
半个月过去了,事情几乎没任何进展,倒是负面消息越来越多,让许丽兰感到愤愤不平的是,明明是一起报复性的流氓殴斗事件,儿子他们这伙属于“正当防卫”甚至都算受害者了(当然,这只是按她自己的法律概念),却因为一方是势力大的黑社会老大而完全变了味道,从各种渠道收集的消息来看,东大营这伙初出茅庐的半大孩子肯定将作为此次事件的牺牲品,这当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儿子。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办事过程,让她体会和感慨颇深,想想自己也算个有实力有钱的老板,遇到这样的事儿还如此吃力几乎一筹莫展,正是这件事儿让许丽兰认识到社会效益和政治资源的重要性,促使她痛下决心,从那之后不再只是一心埋头赚钱,而把更多的金钱精力用于沽名钓誉的公益事业和政府公关之上,这才是她日后得以飞黄腾达的最重要的原因,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就在许丽兰几乎绝望的时候,事情又突然出现了一丝转机,在通过周围所有人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后,最后帮到她的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大刘!那天晚上,大刘和出纳员两口子特意备了一桌子的好菜请许丽兰到家里作客。许丽兰本没有心思去,但因为那两口子再三说有对傻杰帮助很大的重要消息说,她完全是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赴宴的,这段时间类似的希望太多,最后全部化作泡影以至于她对此都有些麻木了。
“许姐,你这么没有方向的四处乱闯没有用的,你是明白人,办事儿最忌讳的就是四处烧香你肯定也知道,只要拜对了佛,三拄香就够……”通过这段时间的频繁接触,大刘两口子和许丽兰的关系已经很近了,说话也比较放松。
“那你的意思我该烧哪拄香呢?给姐指条明路。”
“你听我给你分析啊,这段时间我可没少为你这事寻思,”大刘不无讨好的说道,“我听说你从上面也找了不少人,连法院检察院的都找了,但这没用,你想想啊,你的对手是谁?疯宝!你比他有钱吗?肯定没有吧!你有他势力大吗?也没有吧?搞药你是内行,但在我们公丨安丨系统你有他好使吗?更没有了吧?”
大刘问一句许丽兰就隔着电话点一下头,她也觉得很有道理干脆不插嘴等着大刘说他的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