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李凡拿起手机,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开始点菜,“为了不耽搁你的时间,现在也到了饭点了,咱们边吃边说,这里的羊排很不错,是地道的口外羊肉,你考虑要不要来一份?想吃海鲜也行,不过这季节的海鲜要么是进口的,要么是冷藏的,严格说,你们上海人是看不上的,或者你自己来。”
李凡把手机递给了叶天问,而叶天问却是没有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也在二维码上扫了一下,然后举着自己的手机对李凡摇晃了一下,那意思是双方aa。
对此,李凡也就是耸耸肩,根本不在意,他很清楚,叶天问在外面是绝对要摆谱的,人家可是知名的大律师,哪里会出来吃个西餐还要小年轻买单?不好听。
李凡最后要了一瓶佐餐酒,反正总得有点喝的才行,当菜都端上来后,李凡是边吃边把事情发生的本质说了出来,事情说的可是不小,而李凡的表情却云淡风轻的,光是这个气度就把叶天问给震住了,至少,他没见过如此沉稳的年轻人。
听到了事情发生的背景,叶天问有些吃不下去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早知道是这样的案子,自己就该找同业协会里的同行商量一下,或许,还应该向相关部门汇报一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借贷纠纷了,包含的内容很复杂,尤其是在当下,外国资本与华人资本斗法,这名目着实太大了,坦白说,叶天问没思想准备。
“李先生,如此性质的案件,你们的意思是不是想拖延?在我看来,这个案子是不能短期结束的,虽然对方在节前咄咄逼人,而且手里还拿着那份合约,看起来对钱总很不利,可是,我们可以在抵押数额与抵押股权比例上与对方纠缠,对方的用心是吞并,这就决定了他们在许多问题上必须让步,只要对方让步了,我们也就有了时间,有了挽回颓势的机会……”叶天问是一边想一边说着。
“时间肯定是不能拖了,拖的时间是谁的?不是辰全集团的,也不是郑德勋所代表的那些海外资本的,而是当地普通老百姓的,你在看这个案子的时候,眼光不能只看案子,不能就事论事,必须要宏观的看问题。”李凡说到这里,端起了酒杯轻轻的泯了一口,“海外资本为了在咱们这里薅羊毛,已经通过正当或者不正当的手段撷取了不少原来的民族企业,他们从这些企业里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许多企业原来的包袱甩给了国家,而他们拿走的却是企业里的精华,这样的事情相信你接触的比我多,在过去,我们的民族资本弱小,竞争不过他们,只能吃一些闷亏,可时至今日,难道说我们还要忍气吞声的被对方使用的下三滥手段坑害吗?不,绝对不可以。对此,我们是有后手的,坦白说,这个郑德勋在二年前就搞过我们的一个外向型企业,被我们痛击了一次,他还不死心,换了个身份又来,这次一定要让他鸡飞蛋打,损失惨重,要让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从行业里除名!”
叶天问此时的表情很是不屑,那意思好像在说,“年轻人,口号好喊,真正要干是另一回事,现在,你拿什么跟对方去拼呢?这不是打仗,可以搞人海战术。”
“呵呵,叶律师认为我是空喊口号是吧?你对辰全集团了解了多少?”
“李先生,坦率的告诉你,辰全集团目前的经营的确是出了状况,整个企业的资金流动性已经非常紧张了,对方还做了诉讼保全,让企业的许多优良资产被法院冻结,此时,就是想用那些资产去抵押再贷款都不可能,而辰全集团与郑德勋所代表的财团借贷的数额可不是个小数字,那是大几百亿的借贷,我想不出来如何能够从这个死局中解套出来,不管这案子的性质如何,说一千道一万,借了人家的钱是不是就得还啊?难道说赖账?法律不允许,政策也不允许啊,都这样干,那还不乱套了?你们的初衷是好的,可用的这个手法……不敢恭维啊!”
李凡看着叶天问几秒钟,他最后还是没有把底牌告诉叶天问,而是从另一个角度下达了指令,对,就是指令,“我们的手法如何,你不用理,欠债还钱的事情我们肯定要认,怎么认,怎么还,这些你都不用管,现在我给你的指令是……”
“指令?你给我下达指令?开玩笑吧?哈哈哈……”叶天问忍不住笑了。
“这是我表哥今天早上发给我的一段他的录音,你听听。”李凡从手机里调出了一段录音,里面顿时传出了钱博平的声音,“叶律师,一旦我表弟给你下达指令,你必须坚决的无条件的接受并执行,如果你有怀疑,你可以辞职!”
好家伙,一千万啊!自己不接受就得滚蛋?叶天问不淡定了,他看了看李凡,李凡对他点点头,做了一个“你自便”的手势,他知道叶天问想打电话给钱博平。
“钱总,我刚刚听到了一段你说话的录音,我想核实……”叶天问竟然当着李凡的面直接拨通了钱博平的手机,一接通就直接说道,“我必须那样做吗?”
“要么按照那样做,要么你就不干,没得商量。”钱博平说完就挂了电话。
叶天问与钱博平通话的时候,本来还想寒碜寒碜李凡,所以,打开了免提,钱博平的话让他尴尬无比,因为,坐在对面的李凡也听的清清楚楚。可是李凡却是面无表情,用清澈的目光看着叶天问,那意思是“我的指令你听还是不听呢?”
“请李教授说吧,我会一一记录。”说着,叶天问拿出了一支专业的录音笔。
“呵呵,你如此做作是担心我们将来不认账?”李凡笑了,“完全没有必要,我不怕你录音,在这场官司里,我是局外人,所以,这个话由我来说。既然是这样,你会反问,如果你反水,没有按照我们说的去做,或者把我们说的透露给对方怎么办?这样的问题你认为我没有想过吗?第一,聘请你做律师是考量过的,你的过往让我们放心。第二,如果你做了出格的事情,那么受损失最大和遭到将来结局的反噬最多的是你自己,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有信心的,所以,随便。”
叶天问再次尴尬了,他想了想还是把录音笔关掉,然后拔出了电池,“好吧,你说吧,我接受你的指令,这个没话好讲,在你的面前,我似乎很弱智。”
“不不,不要轻易的否定自己,而且,我们是一群你从来没有接触过或者说是没有了解过的人,请你今后在接单的时候,首先了解你的委托人到底是想干什么,这点是很重要的。我们不是简单就为赚钱而进入商界的,尤其是我的表哥钱博平,以他的学历和资质,进入任何一家大型企业混日子不难,他家里的财产足够他轻轻松松的活上几辈子,我与他也差不多,我们进入不是单纯的为了钱,还有其他的用意,当然,最后在根上落实的,还是财富,但这个财富不是私人的。”
叶天问皱皱眉头,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你这个话有些绕,我听不明白。”
“我说的实际上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有的人从骨子里就是为自己的,无论他的企业做多大,多牛,他就是为自己谋取财富,当然,在他们经营过程中,或多或少会对社会带来一定的正面效应。还有一类人,为了谋生,他可能没有那么伟大和宏观,可一旦到了一定的位置,他们想的就不是单纯的往自己口袋里塞钱了,而是要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这样的人都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胸,绝对不像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可以告诉你,我们就是这样的一群人。”李凡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