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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俺不打锛儿(不说废话),地面的情况,咱们不知道,抗联游击队来了没有,来了多少人,都没有把握!如果地面情况有变,拼命也得冲出去!看守风井口的日本人不会多,充其量十几个。出去以后,趁黑往四平山后撤,进了山,日本人就没辙了!”

有人大声问:“不是讲好地面死定有人接应嘛?”

田义富被迫解释道:“是的,是有人接应!咱们是怕万一!万一他们不来,咱们也得走!事情都闹到了这一步,咱们没有退路了!现在,突击队前面开路,出发!”

田义富发布完命令,从煤车皮上跳下来时,已一头一脸的汗水。他撩起衣襟,胡乱在脸上抹着,眼见着一股股人流顺着身边的巷道向风井下口涌。

他和他身边的十余个背枪的弟兄依着巷壁站着没动,他们要在这支逃亡大军的后面打掩护,他们要用他们手中的枪,用他们的热血和忠诚来对付可能从大井口扑过来的敌人。

一队接一队儿逃亡的弟兄不断溜儿在田义富面前走了几分钟。

在队伍之尾,田义富看见了步履踉跄的过江虎习中志。习中志伤还没好,就被日本鬼子用刺刀逼着下井了,昨日夜里上了第一个班。

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日本鬼子的残酷无情给他提供了一次求生的机会。

这或许就是命。习中志命不该绝。

暴动之前,田义富怕习中志行动不便,曾私下作了安排,派两个原来的手下逃亡途中照顾他。现在,那两个手下却不见了。

习中志走过田义富身边时.田义富抓住他的手问:“咋只有你一人,他们两个呢?”

习中志叹了口气:“都啥时候了,甩裆尿裤地,谁还顾得了谁?”

田义富怒了:“欠登儿,等抓住那两个虚头八脑的小子,非揍死他们不可!”

习中志艰难地笑了笑:“你这是嘎哈啊,破马张飞的,就不能消停点儿?”

田义富没理习中志,两眼只瞅着身边的人群。

突然,他从人流中拉出了两个弟兄:“你,还有你,你们白(别)只顾自己逃命!习中志为弟兄们受了伤,你们一路上照应一下!”

那两个弟兄连连答应着,扶着习中志疾疾地走了。习中志被那两个弟兄架着,向前走了好远,还扭过头喊:“老田,你们可要小心呵!看着情况不对就赶快撤!被堵到地下可…可就完了!”

“嗯呢!”田义富自豪而又自信地喊了一声:“走你的吧,兄弟!俺老田这几年的营长不是白当的!”

望着滚滚涌动的灯火,望着手中的长枪,田义富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炮火隆隆的哈尔滨战场,仿佛那个灾难的四月十九日刚刚从他身边溜走。

是的,从现在开始,他又是军人了!他手中又有枪了!他可以用战斗来洗刷自己的耻辱了!

他想:只要这五六百名兄弟能成功地冲出地面,只要他能活下来,他一定永远、永远、永永远远做一名战斗的东北军人,再也不投降,再也不放下手中的枪。

他一定要率领这帮死里逃生的弟兄们,和日本人拼出个最后的输赢来。那个壮烈殉国的团长黄显声说得对:“只要中华民族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抵抗下去,则中国不亡,华夏永存!纵然是打个五十年,一百年,最后的胜利必是中国人的!”

105

端着三八大盖在泥泞陡滑的回风道上爬的时候,赫荣森还在回味着捅死暖泉巷的那个日本兵时的感觉。

那个日本兵真他妈的傻逼,他都走到面前了,枪刺横过来了,那王八还没回过神来。

那时不知咋的,他竟一点儿也不害怕,脚没软,手没抖,抓着枪的手向前一送,那是种奇妙、冷酷、冰凉的感觉,那个从东洋倭国来的大日本皇军便回家向天皇陛下报到去了。

号称战无不胜的大日本皇军,身子骨也是父精母血肉做的,也那么不经扎哩!

他把刺刀捅进去的时候,觉着像扎了一个麦袋子,软软的,绵绵的,又重重的—那王八挣扎着用手抓住枪管的时候,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到了枪上。

他拼命往下拔刺刀,还用脚跺了那王八一下。一股血溅到了他脸上,热乎乎,挺疹人的

他当时就用手揩去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没揩净。抬起手,又在汗津津的脸上揩了一下,而后,把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没有血腥味,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用刺刀杀人,而且,是杀一个日本人。杀日本人,也是第一次。

被俘前,他原是勃利县农民,参加了当地农民游击队,专门袭击日本移民开拓团。

被俘时,他有些糊涂,第一次参加战斗,大腿就受了伤,流了好多血,昏过去了,眼一睁就落到了日本人手里。

他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来被送往牡丹江战俘营,被俘的东北军李医官给他胡乱换了几次药,伤口竟好了,而且,没落下什么残疾。

从此,他对属于自己的生命就倍加爱护,倍加小心了,为了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他对许多弟兄的生命都不那么负责了。

他向日本看守告过密,这事任何人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他早就没命了。

三月里,原副队长贺老大和战友戴同江伙他逃跑,他想来想去,觉得这逃跑计划等于是肥猪拱门,飞蛾扑火。

他害怕了,畏缩了,瞅着空子,把信儿透给了日本看守立花小一郎,立花小一郎报告了。

龙川这个阴险的坏蛋,有意不去制止这完全可以制止的逃亡事件,有意给了一个空子让他们逃。

结果,骁勇剽悍的贺老大让狼狗咬死,奔跑能手戴同江立即逃向电网,准备爬树跳出去。

可惜树太小,树身柔软,越向梢部越软,他脚踏上去,它便向一边谦让。最终失败了,被电网电死。

他好一阵子后悔、难过、自责,暗地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太不是东西了。

龙川从此便瞄上了他,动不动提他去问话,要他把战俘中的情况向他报告。他再也不干了,只说自己不知道。

开初,龙川还信,后来,龙川不信了,每次被提出去,总要挨一顿打。

这就是告密的报偿。

同屋的弟兄们见他挨打,对他都很同情,好言好语安慰他。弟兄们越是这样,他的心越不踏实,越是觉得欠下了一笔沉重的良心债。

暴动前的这几天,龙川又提了他两次,他一问三不知。龙川的指挥刀架到他脖子上,还是一问三不知。

后一次有点玄,最后一瞬间,他几乎垮了。龙川说道,给他两天的时间考虑,如果还不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他就把他三月份告密的事向全体战俘公开。

这比指挥刀和狼狗更可怕!

他被迫答应考虑。

不料,偏偏在几小时之后,暴动发生了,那令他胆战心惊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了!

他毫不犹豫地投身到暴动的行列,田义富一声令下,大秧子和汪大鼻子两人按倒了监工周驴子,他一镐刨死了那汉奸,紧接着又杀死了那个日本兵。

愧疚和不安随着两条生命的消失而消失了,他的心理恢复了平衡,这才觉得不再欠弟兄们什么东西了。

端着死鬼刘磕巴的三八大盖在回风道爬着,他心里充满了一个军人的自豪感。

他心中的秘密别人永远不会知道了。

他用勇敢的行动证实了他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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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河传奇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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