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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有财下葬后,已近黄昏,邻居各自散了。冷面西施夫妇被幸雪打发回去休息,他们是客,能帮这忙已够仁义,剩下的事情自家处理就好。

幸雪夫妻回甄有财家收拾东西,冷不丁看到炕上的被,幸雪心里一阵难过。想起昨天送饭时,甄有财两次提此被,莫非他早有预感,自己将不久人世,特意交代后事,连被子都想留给儿子?

幸雪鼻子酸楚,准备拿回家拆洗干净,专给甄小宝用。当拿起被子时,幸雪深觉诧异:被是自己做的,怎么突然重了这么多?

幸雪不禁用手按压,发现被里有硬东西。仔细一摸,竟是一个个圆形物什。于是撕开针线,打开被。

天啊!里面竟铺了一层银元,少说五六百个。

幸雪和辛宝宝惊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他们绝对想不到,平日里铁公鸡一样的甄有财竟有这等财富!

际此一刻,幸雪福至心灵地晓得,甄有财是一个粗中有细的男人,定是预感自己来日无多,便将钱都缝进被里。

显然,甄有财是将自家儿子托给自己了。这钱,也是甄小宝的抚养费。

幸雪夫妻摇头叹息一番,甄有财即便没有这些遗产,自家也会照顾好甄小宝,和狗剩没有两样。

甄有财对自己吝啬一生,到死却给儿子留下偌大一笔钱财,实在了得。

辛宝宝夫妻不太了解,甄有财是尊重钱、珍惜钱的人,智商不低,富起来当然比较快。

一个人的年纪大了,花钱的机会虽然越来越少,赚钱的兴趣却越来越大。赚钱和花钱这两件事通常都是成反比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幸雪将银元放进被里叠好,让辛宝宝拿上,两人正要出屋,外面走进一个陌生大汉。

幸雪心下惊疑,正要询问你找谁?来人却先开了口:“一会到后山泉边,俺带你们见黄毛。”说完转身走出去。

幸雪一时惊呆,辛宝宝也呆住。待两人回过神来,陌生人已大步走出院门。

幸雪还想高声招呼,突然想起此人定是胡子。夫妻俩立即放下被子,关上窗,锁好门,疾奔山泉边。

夕阳如血。山中,桦树和松树、藤萝和灌木、野梨、野葡萄、从山涧里跌跌撞撞流出来的小溪,一切,都被夕阳改变了颜色。

两人均无心欣赏景致,跟着来人,一前一后,快速地沿着溪边,小心跳跃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光滑卵石,向山的深处跑去。

黄毛离家时五岁,如今已是个半大小伙子,长得越发壮实,像小牛一样。牛一样的脾气,牛一样的倔强,比野牛还野,比蛮牛还蛮。

黄毛跟谢文东已等候近一天,饿时便草草吃了些随身带的干粮。黄毛心中好不怅然,他本指望这次探家,能吃上妈妈做的美味佳肴,现下看来,恐无机会了,闷闷不乐吃了点东西后,更加想念父母。

等待虽然令人心焦,但也是件非常美丽的事,没有焦急的等待,又怎会有相见的快乐?

想起多年未见的孩子,幸雪的心砰砰直跳,远远望见黄毛坐在树下,正享受大自然的美好!

生命从黄毛身边流淌而过,深奥辽阔,变化无穷,不住冲击着他的感官。

啊,在这无边无际的宁静中,生命—这神秘的东西,它既摸不着,也听不见。只有大自然那无所不能,温柔可爱的手在抚弄它—在活动,在生长,在壮大。

这个孩子当然不会想得那么多,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正沉浸在这无边无际的宁静中。

生命在活动,地球在旋转,江河在奔流,这一切对他来说也许是莫名其妙的事情,也许使他模糊地意识到:这就是生命,这就是最美好的时刻。

因此,耳力一向极好的黄毛竟丝毫没留意到父母快到跟前。

谢文东坐在松树边上休息,偏着头,斜着脸,凝视前方,仿佛在沉思,又仿佛是在回忆某一件又甜蜜又悲伤的往事,在想一个永远不能忘怀的人。

但谢文东却一直保持警戒心,听到有响动,双眼厉芒一闪,下意识掏出枪。

待看清来人,这才放下枪,又倚在松树上,温柔地注视着来人。他的脸破相了,留了道深疤,少了儒雅,多了凶悍。

相见在即,幸雪只觉身子发颤,手心里都是冷汗,惊喜交加:“黄毛!”出口的声音竟是抖的。

黄毛这一下又惊又喜,奔赴上去抱住了她,叫道:“妈妈!”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幸福、那么舒坦。

多年不见,此刻重逢,幸雪当真是百感交集。谢文东和亲信见母子真情流露,眼中不禁有些湿润。

幸雪陡然间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牵肚挂肠的孩儿安然无恙,已是不胜之喜,情怀大慰,只觉过去为他而受的诸般辛劳、担心、焦虑、屈辱,那是全都不枉了。

辛宝宝腿残脚慢,看到黄毛时,已然与幸雪抱在一起,他一边疾走,一边大叫:“儿的,儿的。”

黄毛听见招呼,抬头见是父亲,激动得大喊一声:“爸!”便从幸雪怀中挣脱,扑向喜悦无限的辛宝宝。

其时红日西斜,微风拂面,稍有凉意。幸雪看着跑过去的儿子,脸上柔情无限,眼波盈盈。

黄毛一头撞进辛宝宝怀里,亲亲热热的。小时黄毛里外屋常常追着爸爸骑颈颈儿(骑大马),而且爸爸待他极亲,从不舍得动一根指头,妈妈打他时还护着,因此黄毛对爸爸的想念一点不亚于妈妈,甚至比妈妈更甚。

母爱是自然的。从怀孕那天开始,从婴儿在母体形成那天开始,母亲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很快就变成爱。婴儿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有了他母亲的关注。

父爱就不一样。父亲一定要看到小孩脱离母体,降临人间,才会去爱他。从第一眼看到小孩起,父爱才开始。

母爱是天生的,父子之爱却是后天慢慢培养的。但见父子二人相拥而泣,又悲又喜,一个舐犊情深,一个孺慕之情,令人为之鼻酸。

黄毛抬起头来,突然变色:“爸!你眼睛上戴个布干啥?爸!你脸咋啦?”见到父亲和以往大不同,黄毛不觉害怕,反觉疑惑。

辛宝宝擦去激动的泪水,勉强挤出笑容,正待开口,黄毛又大叫:“爸!你门牙咋没有啦?”。

黄毛胸口热血上冲,满脸胀得通红,嗖地从身后掏出一把枪,对天放了一枪,喊道:“爸!谁欺负你了?俺毙了这个逼养的!”哪知黄毛想的,却是这等报复念头。

不应委屈,不许怨尤,不肯低头,不吐心伤,绝不让步。黄毛在家时就不欺侮别的孩子,也不让大孩子欺负他,谁欺负他,他就往死里干,来到胡子窝更是染一身豪气。而今见父亲变成这样,他气炸了肺,掏枪只想打死仇人,至于后果,全然不想。

眼见黄毛放枪,谢文东立即跳起来,过去阻拦:“好儿子!白(别)急,这仇指定要报,听干爸安排好吗?”眼神凌厉地锁住了黄毛。

谢文东初见辛宝宝吃了一惊,虽然事先知道辛宝宝受了大罪,但没想到如此严重,那些伤疤实在是触目惊心、惊心动魄。

谢文东心中怒不可遏,脸上浮起一种好勇斗狠的胡匪表情,劝慰黄毛的眼神也凌厉起来。

辛宝宝见黄毛拔枪,吓得不知所措,幸雪更是惊得牙都忘在嘴唇外。她知道胡子窝里没好饼(好人),儿子在里面只能恶,不会善,但万想不到如此凶恶。

黄毛额头青筋突起,满脸胀得通红,直盯着谢文东。黄毛对谢文东一向信服,且看他如何应对。

谢文东凝视着黄毛,神色间又是关注,又是担忧,他知道这孩子禀性,一旦认真,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便道:“俺和二当家谋划了,你还信不过干爸?”

黄毛脸上微有愠色,暗暗切齿,将枪插回腰间,转身脆声道:“爸!你等着,俺指定给你报仇。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俺,看俺不灭了他?”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辛宝宝夫妇互相搀扶,心里五味杂陈,他们的儿子,放屁崩坑儿和泥儿长大的孩子,竟变成穷凶极恶、匪气十足小胡子。他们越想越怕,额头上汗珠一颗颗的渗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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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河传奇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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